眾人稱是,果真一起倒數了十個數,數完之後將幕布拉下,驚訝地發現溫情人不見了,地上隻剩了她戴在手腕上的一隻木鐲子,鐲子上插了一枝鮮豔欲滴的紅梅花。
數九寒冬,紅梅花兒本是常見之物,但出現在這裏,卻叫人生疑。
杜琨不信,將幕布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多遍,上上下下的仔細端詳,生怕溫情就此開溜,再不回來了——好多話本子裏都是這麼寫的。
左顧右盼,杜琨卻沒有發現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於是便將目光轉向了地上的木鐲子和紅梅花。
正待他蹲下身子想要拾起那兩樣物什時,“啪”的一聲,老夫人的拐杖就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老夫人是用了些氣力的,以至於他這般皮糙肉厚也被打疼了,手一縮,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娘親:“娘,你打我作甚?我知道方才溫姑娘交代了不讓亂動地上的東西,但是這會兒她人不見了,萬一就此跑掉了呢,你讓我以後人海茫茫再到哪裏去尋這麼一個妙人兒?”
老夫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揮舞著拐杖,怒斥道:“人家姑娘之前千叮嚀萬囑咐過,說不讓動,你也清楚明白地聽到了,卻非要動,你說這不是找打是什麼?再者,我覺得這個姑娘是個實誠人,斷然不會欺騙我這個老婆子,你個小心眼若是不信,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都聽我的,地上的東西誰也不許動,按照溫姑娘之前的吩咐,將幕布再給我拉上!”
雖說在清風寨,武功高強為人行俠仗義的杜琨才是眾人心目中的神,但數遍整個寨子,也隻有老夫人能克住他,因此,老夫人才是寨子裏最說一不二最有權威的人。
這一切,盡數落在溫情的耳朵裏——她什麼戲法都不會,所謂的大變活人,不過是趁大家數數的時候,一個閃身藏入木靈空間之內,順手還摘了一枝新鮮的紅梅花擱在地上,故弄玄虛,轉移大家對於木鐲子的好奇。
這木靈空間的確是個好東西,裏麵不僅可以更好地生長植物,還能夠聽到外麵的動靜,唯一不便的,大概就是這空間的法器木鐲子不能夠隨溫情的意誌而改變位置,不然當初溫情早就憑借法器離開了修遠村,也就沒有後麵這一連串的事情了。
隨著幕布被重新拉上,溫情又閃身而出,完好地出現在幕布之後。
當她拉開厚重的幕布之時,眾人驚呼不止,就連杜琨都喜出望外。
“大當家的,原來你這般不相信溫情啊,我既然說了是變戲法,那就是真的變戲法,而不是借著這個由頭逃走。我不是犯人,之前已經與你做過交易了,待我想走之時,你也沒有理由攔住我。”溫情一臉平靜地從幕布之後走出來,站定在杜琨的麵前,施施然對他講。
杜琨有些心虛,伸手撓撓自己的後腦勺,訕訕地笑了,看起來憨憨的一點都沒有一個土匪頭子的霸氣。
“現在,我就光明正大地告訴你,我要走了。”溫情一字一句地講,一臉的倔強和執拗,似乎打定了要走的主意。
“那可不行。”杜琨一口就拒絕了溫情的要求,卻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來,急得撓耳抓腮。
聽聞溫情要走,任建也是百般的舍不得,從一旁湊上去勸道:“溫姑娘,我們也是擔心你,這世道並不算太平,你一個弱質女流在外行走,多有不便不說,還很危險。留在寨子裏,至少吃穿不愁,而且我們也會在外為你打探弟弟妹妹的消息,豈不是比現在走掉更劃算?”
任建說話,就如同他做事一般,都是滴水不漏的,將與事情有關的所有利弊一一分析得當。
但是溫情偏偏就不買他的賬:“二當家的,有些事情最重要的不是劃算與不劃算,而是心安與不心安。”
杜琨挽留她的態度,讓她覺得危險,同時也意識到,或許她並不想離開,也就不會像他所說的那樣竭盡全力地為自己去尋找弟弟妹妹,不由慘淡一笑,又說道:“再說了,我溫情一介弱女子,身上既沒有貴重的金銀珠寶,又不見得會什麼超人本事,有什麼資格祈望清風寨的幫忙呢?”
杜琨被問的啞口無言,任建也拿油鹽不進的溫情無法,一時無人應答。
“溫姑娘,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老夫人輕咳了兩聲,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