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回轉身去,定睛一瞧,原來大娘正坐在角落的一把梨花木大椅子裏,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似乎已經等了溫情許久。
甫一看見大娘,管家也愣神了一下,原本已經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福祿宮的侍衛的確得罪不起,但眼下除去平陽侯之外,這侯府裏當家的便是大娘,他一個半截身子埋黃土的老頭子也得恭恭敬敬地喚她一聲“大夫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沒有她的允許,管家也不敢輕舉妄動。
“管家,你且去吧,大娘是要尋我的茬兒呢,跟福祿宮裏那位可沒什麼關係,向來不過是安排兩個福祿宮的侍衛借住一晚,大娘不會有什麼異議的,是吧?”說著,溫情向大娘的方向努了努嘴,嫣然一笑。
看著溫情那迷人明豔的笑容,大娘咬了咬牙,強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來應和,一字一句從牙縫裏迸出來,講:“管家,你去吧,將福祿宮的人安頓好。溫情,你別以為我是針對你,不過國有國法,家裏自然也要有家規,更何況這般偌大一個侯府,若是毫無章法,豈不是就會亂了套!”
瞧著大娘那勢在必行的樣子,溫情自知今夜是跑不掉了,大娘說不定早就盤算好了,在大廳中等了許久,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好報了早上出門前自己毒打她那貼身侍婢桂蓮的仇怨。
長長的睫毛微扇,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溫情凜然不懼,安定地站在原地,直視著大娘,冷冷地問:“何必找那麼多的借口呢,大娘不就是想懲治我嗎?看大娘這架勢,恐怕早已安排妥當吧,看來我今兒是難逃一劫了……”
微微彎起嘴角,形成一個自嘲的弧度,溫情無奈地笑了笑,與人鬥就是如此,你進我退,你來我往,要想正麵敵對,就不能怕被別人中傷。
拍了拍手,掌聲在寂靜的大廳裏聽起來十分刺耳,大娘笑道:“即使貴為飛花郡主,溫情到底也是我們平陽侯府的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深夜才歸,實在是有失體統,那我就罰你在青竹園的簷廊下跪上一夜,待明兒日出之時即可。”
撇了撇嘴,即使溫情晚歸是有正當的理由,但她心知大娘壓根就不會聽進去,索性連辯解都免掉了。
應了一聲之後,溫情攜了安靜便施施然往青竹園去,剛走到門口,就瞧見安寧提了一盞燈籠站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郡主,您可回來了,大夫人不曾難為您吧?”安寧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拉住溫情的衣袖,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好像她出這一趟門,身上就掉了幾塊肉似的。
微微一笑,溫情本想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沒什麼大不了的”,卻被安靜搶先了一步,義憤填膺地向安寧描述:“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大夫人太可惡了!她居然以郡主晚歸為由,要郡主在園子的簷廊下跪個一夜,郡主晚歸明明是貴妃娘娘挽留而至,並非不歸,也不是沒有正當理由,這簡直是無理取鬧!”
安寧聞言,有些色變,她正準備啟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瞥見離三人不過區區五六步的地方,似乎有人影一閃而過。
“那邊是誰?”將手中的燈籠提高了一些,照亮了更遠處的一方空地,霍然便看見一個人影,正是大娘身邊的另一個貼身侍婢,金蓮。
抬了抬眉毛,溫情的語氣十分不客氣,怒道:“這個時候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金蓮向溫情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但開口的語氣卻讓人聽不出幾分恭敬來,反而有些自恃有大娘在背後撐腰,一點也不將麵前三人放在眼裏的意思。
“郡主,大夫人說了,讓我來看著您完成懲罰,以防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