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站在門口許久,有計程車停在門口,她卻沒去坐,隻是看著眼前的雨簾,心裏像是空了一個大洞。
疼嗎?
比起五年前所有人都告訴她卓晏北已經死了的時候,或許這樣的疼根本不算疼。
一輛一輛的計程車在麵前開過,有的載了人,有的是空車,她仿佛都沒有看到,隻是緩步走下博錦會館門前的大理石台階,走在漫天的大雨裏,穿過人行橫道,在馬路對麵的步行磚路上。
從這裏到她住的小區,走路的話大概也就四十分鍾。
蘇好過去沒有喜歡淋雨的習慣,上一次淋雨還是五年前。對,她所有的迷惘任性,所有的發泄和愚蠢無知都隻在五年前,那一年她自殺過,她淋雨過,她病過,她頹廢過,她甚至在那一年偷偷的在黑暗的胡同裏抽過煙。
卓亞集團附近的這幾條街道都屬於中型商業街,許多清水酒吧和各大別致的西餐小館座落在街道兩邊,蘇好走了一會兒,路過幾間酒吧,卻沒想進去喝上一杯。
路是自己選的,她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並不是違心,所以,既然該做的都做了,又何必在事後因為難過而嬌情的去買醉。
她仰起頭,想要看看天空,結果雨下的太大,淋在眼睛上,完全睜不開,她皺了皺眉,為自己這白癡一樣的舉動而失笑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今天的蘇好運氣很好,雖然是雨天,但有幾個計程車都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停下,也許是看她一個女人被淋的像個落湯雞一樣,終究還是有司機和乘客不忍心,打算在車裏給她拚一個位置,但蘇好始終沒有注意到那些車,她隻是在看著前方,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一輛黑色賓利從後麵的馬路緩緩駛來,停在在她的身側,那輛車太過熟悉,以至於隻是出現在眼角的餘光裏,卻仍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眼,看向停在自己身邊的車。
隔著雨簾,她看不清黑色的車窗裏的一切,但卻仿佛能感覺得到,有一雙疏冷的視線在看著自己。
車窗落下,映在眼中的是卓晏北沉穩的俊容,在冰冷的雨夜裏讓蘇好隻覺得心口有一種溫暖的東西在烘烤著自己。
“上車。”卓晏北看見她那被淋的整張臉都發白的模樣,清俊的眉宇皺起:“我送你回去。”
蘇好隻是站在車外看著他,沒有動。
“蘇好,別惹惱了我,我讓你上車,聽見沒有?”
“卓總……”蘇好皺了皺眉:“我並不打算坐車,隻是想一個人走一會兒……”
她話還沒說完,卓晏北的眉宇一結,手已經打開了他那邊的車門。
見他是要下車,蘇好知道這雨下的有多大,連忙上前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好,我上車。”
她身上都是雨水,也沒管那麼多,直接打開車門坐進車裏,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坐他的車了,車中的溫暖讓她被雨水衝的冰涼的身體稍微回了些暖意,但還是控製不住的哆嗦了兩下。
她強按下渾身的顫抖,安靜的坐好,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正向下滴落的那些雨水:“又一次弄髒了你的車,對不起。”
卓晏北沒有說話,隻是將他那邊剛剛打開的車門關上,蘇好本來是不想說什麼,但是剛剛在雨裏還沒覺得多冷,現在坐在車裏,因為周身的溫暖和體內的涼意相衝,一種冰冷的感覺狠狠的反噬在她的皮膚上,她冷的有些受不了了,便抬眼看了看他冷峻的側臉:“我能不能把暖氣開的大一點?”
雖然現在是夏天,在車裏把暖氣開的那麼大的確是有點神經病。
見他沒拒絕,蘇好幹脆自己伸手去調節暖氣的溫度,剛一伸過手的同時,卓晏北的手已經抬起,先她一步將暖氣的溫度調高了五六度。
蘇好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緩緩收了回去,雙手環胸抱住自己的身體,感受著車中的溫暖和卓晏北身上透出的清冷,她低聲說:“你在生氣。”
他依舊沒有開口回應,長臂穩穩的掌控著方向盤,準確的向她家的方向駛去。
蘇好沒有開口問,想也想得到他一定早已調查過她,她在刑警隊最基本的資料裏,所登記的地址就是她目前在申市的那套公寓小區的位置。
可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的轉眼看向他的側臉:“為什麼生氣?”
他隻字不語,隻是在漫天的雨中穩速開車,直到前方駛來一輛卡車,本來他們很輕鬆便可以躲開,可卓晏北卻忽然間將油門加速直接向那輛卡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