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勸諫(1 / 3)

雲生滄海的皇宮算不上特別輝煌,但每當人們邁入這裏的時候,都會有種錯覺,那就是進入了獅子張大的血盆大口中了。想想都會有一種悚然的感覺,誕生在這裏的凱森莫柯感覺到的是窒息,似乎這裏沒有空氣,沉壓壓的。作為王上唯一的王子,凱森莫柯並沒能得到王的任何垂青或者憐愛。這並不是說王上的冷漠,而是王上的無可奈何。被身份下賤的宮女生下來的王子注定得不到任何勢力的援助,而為了保護這唯一的血脈,王上不得不跪求教皇三天三夜,懇請教皇把這可憐的生命收歸曦和的光輝之下。十幾年來漫長的時間裏,凱森莫柯與自己的父王見的麵不超過二十次。隻有在每年固定的日子裏,王上朝見教皇的時候,父子兩人才能短短的見上一麵。凱森莫柯都忘了“父王”這個稱呼該如何脫口而出,每一次都是看著那強壯的略顯孤寂的背影默默離去,凱森莫柯明白王注定是孤獨的。

帝國的幾大勢力為了爭奪未來的王儲,鬥得死去活來。可恰恰在親王從政治上徹底擊潰幾個強力的競爭對手的時候,卻橫空殺出一個王子。所以,親王立馬把注意力從弗朗西斯伯爵的身上轉移到尚在繈褓的嬰兒。正當親王準備把王子扼殺在搖籃中的時候,突然得到消息說,王上默認王子失去王儲的資格,以後王子將會作為一名普通的信徒跟隨在教皇陛下身邊,為傳播偉大的曦和光輝而粉身碎骨。嬰兒一旦被教皇保護,就是借親王幾個膽,親王也不敢動。隨後的幾年裏,因為王上和王子的關係逐漸冷漠下來,說成是路人也不為過。親王也漸漸地相信了王子已經失去了王儲的資格。可親王哪裏會猜到和教最強的教皇陛下會被文之貞潔騎士一舉擊潰,所有的形勢都開始走向不可預測。

“放肆!教皇陛下的決定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平民所能揣測的?”剛剛趕到大殿的舒利亞親王直接打斷凱森莫柯的發言,憤怒的訓斥著半跪在地的凱森莫柯。舒利亞親王特意強調了“平民”這個詞。

凱森莫柯從一開始聽到外麵急匆匆的腳步聲就開始在心底裏準備著各種措辭來反駁即將出現的意見。聽了舒利亞親王的反駁,凱森莫柯側了側頭,劍眉橫豎,大聲的嗬斥道:“上殿不通報,覲見王上竟然佩戴尖銳武器,這就是你一個小小親王應有的權利嗎?”

舒利亞親王還從沒遇過像凱森莫柯這樣大聲斥責自己的人,即使是現在年輕的的弗蘭西斯伯爵在自己的麵前也都是極力的收斂鋒芒。舒利亞親王突然對眼前這個可以說成是棄子的王子有點興趣。自己之所以可以隨意進出大殿,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手上的兵權嗎?當初王上登基,為了向和教表示自己沒有推翻和教統治的意思,決定把手中的兵權一分為二,一部分交由麥澤管理,也就是金色雷軍,還有另外一部分就是奧菲雷亞的帝國軍隊。說到底,金色雷軍並不算是帝國的軍隊,因為這支軍隊是為了抵禦其他種族的入侵才建立的,一般情況下都是由和教管理,是和教專屬軍隊。而舒利亞親王手中的軍隊則負責全國的防禦和進攻。也就是說,如果現在凱森莫柯把舒利亞親王惹怒了,親王完全可以不計後果的把手一招,命令手下把凱森莫柯殺死在王宮外。即使舒利亞知道眼前的這個棄子很可能要插足王儲的爭奪,因為他是這次金色雷軍的統帥,而且是貞潔騎士任命的。

舒利亞親王相信凱森莫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凱森莫柯這樣做隻能表明,凱森莫柯已經有足夠的資本參加到這場王儲的爭奪中,至於是什麼呢?親王短時間內有點猜不透,畢竟金色雷軍的下任指揮是弗朗西斯·範倫啊!

舒利亞親王靜靜地看著凱森莫柯憤怒的麵容,突然轉向高高在上的王上,“鏘”的一聲,抽出佩劍,橫豎在胸前,恭敬地的對王上說:“王上,我無意冒犯您的尊嚴,隻是眼前的這個平民侮辱了我手中的劍。竟然把王上賜予我的所有恩賜統統貶低成我對王上的汙蔑,在此,我想用手中的長劍捍衛原本屬於我身為一名騎士的尊嚴!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王上的準許?”

凱森莫柯吃了一驚,沒想到舒利亞是得到了王上的準許。如此一來,自己確實是汙蔑了他的騎士之道。

王上靜靜地等到兩人不再發言才說:“凱森莫柯所說的也並非無理,但是我等遠離曦和之輩又怎麼敢揣摩尊敬的教皇陛下的心意呢?所以還是由你這個侍奉曦和的主徒去對教皇陛下勸說,希冀曦和的光輝能照亮更多的生命!”

凱森莫柯渾身像是被一陣熱浪衝過一樣熾熱,凱森莫柯漲紅了臉龐,終於大聲的說道:“可您是王上啊!王上不應該是——”

“關於這件事,你還是覲見教皇陛下吧!”王上急忙打斷凱森莫柯的話,即使是一年見一次,十年未曾說一句的父子關係,王上仍然知道凱森莫柯即將說出口的話。

凱森莫柯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可他發現任他在心底如何強調自己站在這裏的無用性,心底深處還是給出了必須站在這裏的決定。一開始做出站在這裏的決定,凱森莫柯多多少少也有點吃驚自己為什麼會持有這種想法呢?按理說,金色雷軍是和教的走狗,這次是受到和教教皇的命令進攻勃艮奈良匹斯,王上的手已經伸不到這隻軍隊中了,所以站在這裏,無論對王上進行何種勸說,到頭來無非是再去找教皇陛下。但凱森莫柯還是跟隨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來到了這裏,因為他覺得王才是主宰一切生命的存在,人民擁戴王上,王上也必須得對那些擁戴他的人負責。

等到舒利亞親王把佩劍放回腰間的時候,凱森莫柯終於站了起來,雙眼看著高高在上的王,鄭重的說:“我有了圓桌騎士!”

聽到凱森莫柯這句話,舒利亞親王剛剛鬆開劍柄的右手突然抽動一下,隨即匆忙握緊劍柄,一副把劍決戰的神情。沒過多會兒,親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很尷尬的轉過臉來,對凱森莫柯笑著說道:“恭喜王子殿下得到圓桌騎士的效忠,不知道王子殿下的圓桌騎士是哪位強者?”

凱森莫柯雖然表麵上失去了王儲的資格,但是一旦擁有自己的圓桌騎士,就表明自己有了足夠的實力來與其他競爭者進行角逐。換個角度來說,任何騎士選擇當一位王子的圓桌騎士之前,大概能猜測出來這個王子成為下任王上可能性有多少。這是一種雙方對於彼此的估價。而且一般有資格擔任圓桌騎士的人至少具有聖階的實力,圓桌騎士實力的強弱從側麵決定了王儲爭奪戰的最終贏家。雖說眼前的這個王子沒有多少實力,也沒有任何家族資源可以利用,但是他口中的那位圓桌騎士卻值得舒利亞親王改變對凱森莫柯的稱呼,這是一種對騎士的尊敬。

凱森莫柯不發一語,對王上行了個禮,然後就大大方方的離開了大殿。

今天和教教皇罕見的撤去了屏風,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自這個教皇上任以來,麥澤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正式的教皇,麥澤一時半會兒還有點不適應,所以一直半跪在地上,微微低著頭。

教皇旁邊突然走出一個美麗的侍女,侍女麵帶微笑,端著一個茶盤,茶盤上麵放著兩杯兀自冒著熱氣的茶水。侍女輕歌曼舞般走到教皇身邊,等到教皇旁邊的另一位侍女把茶盤上麵的一杯茶恭恭敬敬的端給教皇之後,侍女才走下台階,來到半跪著的麥澤身邊,慢慢地俯下身子,特意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膚,滿身芬香像是灑水般撒向麥澤。麥澤紋絲不動,等到侍女把輕笑著把另一杯茶端放在麥澤眼前的地上之後,麥澤看著杯中微微泛起的綠色水紋,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