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夜,柳若軒晚飯也未吃,便睡下了。
蕭琛翊也並未離開,陪她早早睡了。
夜裏,黑漆漆的一片,空中也沒有月亮,許是被烏雲給遮住了罷。
夜風微涼,那勁兒可不小,吹在那紙糊的窗戶上,啪啪作響。
也不知那風吹了多久,夾雜著雨聲卻久久不能停息。
蕭琛翊是被這風聲給吵醒的。
他躺了許久,才起身,走到窗戶邊上,伸手打開窗,才發現,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看著這夜雨,他想起了七年前的那個雨夜。
當時,也是這樣的春季,也是這樣漆黑的夜,同樣的雨,依舊悲涼。
當時的他隻知道自己是一個被遺棄的皇子,卻不知原因,他隻知自己本該錦衣玉食,本該如同其他皇子一樣,呆在皇城,可那人卻在他剛出生便將他丟棄在了北越邊疆,甚至不曾為他取名。
饒是如此,那人依舊不肯讓他好過,多少次的追殺,多少次的暗害,讓他千瘡百孔,迫不得已,他才想了裝瘋賣傻的辦法,那人似乎是信了,他總算過上了還算安穩的日子。
卻不想,那人竟為探事實,為他指了婚。
他本以為,那人回心轉意了。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新妃不過是被派來對付他的。
北越以金色最為好貴,黑色次之,而後才是紅色。
成婚的那夜,正是這樣的雨夜,她穿了黑紅搭配做成的喜袍,他以為是皇帝願意接受他的存在,才特許她穿了這帶有黑色的喜袍,為此,他開心了許久。
卻不想,她終究是對他下了藥,雖不致命,卻足以讓他此生不能自理。
是以,他怒了,一夜之間,所有的陪嫁人員,都成了他的刀下魂,那新妃也被他毀了容貌,挑了筋脈,幾乎剝了一層皮,折磨致死。
那夜,雨下的很大,可再大的雨也怎麼都衝不散從碩王府的新房內流出的血水。
那夜,風刮得也很大,可再大的風卻也怎麼都吹不散那濃濃的血腥味。
他拖著那把滿是血跡的寒劍,穿著那沾滿鮮血的喜服,從新房內走進了雨裏,任憑大雨衝刷。
似乎是想要洗去這滿身的鮮血,可他眸裏的猩紅卻是怎麼都褪不去,不知淋了多久的雨,他倒在了磅礴大雨裏,不醒人事。
空中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似乎在訴說天公的憤怒。
天上的驚雷,一聲接著一聲,像是要將所有人都劈醒。
大雨衝刷了一整夜。
……
當時的碩王是個年輕氣盛的,也是十分喜愛他這個養子的,得知他中毒差點殞命,碩王怒了。
將那新妃的屍體大搖大擺地進行了水葬。
在北越,皇親貴族都是以土葬,可他偏就選了水葬,並廣而告之,那新妃謀害世子,虧得世子命大,撿回一條命,連那位份都不曾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