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雅可夫斯基早就對自殺做好了準備。早在15年前,他就在一本詩集的序言中寫道:“我越來越頻繁地想道,最好是在自己的結局處,畫上最後一個句號。今天,我為防萬一,先行舉辦告別式的音樂會。”
這一主題在長詩《人》(1917年)和《關於這事》(1923年)中,表現得最強烈。這兩首詩中都回蕩著這一不祥的哀樂,它們的共同主題是:“愛的方舟被日常生活給擊碎了。”(《遺囑》中語)詩人在詩歌《人》中,詳盡地描寫了他的自殺過程。而在《關於這事》中表現得更明白無遺:這已不是文學了,而是事實文獻。如前所述,這首詩寫於馬雅可夫斯基在自我反省的“禁閉期”。在此期間,詩人忍受著相思的煎熬,度日如年地等待著“刑滿釋放”的那一天。他對麗莉的愛達到了勢不可遏的頂點,為此,他寫下了長達數千字的日記,細致地分析了自己對麗莉的感情,最後的結論是:無論采用何種方式(指與麗莉丈夫共享麗莉的愛),也無論麗莉屬於誰,他誓死忠於自己的愛情。在此詩中,自殺更進一步細節化了。把這首詩與葉賽寧的臨終詩兩相比較,其立意更深:葉賽寧隻把生與死等量齊觀而已,而馬雅可夫斯基則認為生比死更艱難,真像鬱達夫所說的那樣“生非容易死非難”。
也許,人們會認為:怎麼可以把文學(手法)與生活等量齊觀呢?然而,必須承認:在這個問題上,馬雅可夫斯基的詩(藝術)已經全然生活化了,而生活藝術化了,誠如英諺所說:“生活比虛構更真實。”
至少在馬雅可夫斯基自己,對生活與創作的關係是深信不疑的。他說過,詩人的全部創作甚至會取決於他平常穿什麼衣服,取決於他在家時怎麼和妻子談話。
馬雅可夫斯基身邊最親近的人,包括他終生熱愛的麗莉、勃裏克,卻對詩人的自殺絲毫不覺得驚奇和突兀。事實上,他們對此早就有預感。自殺的消息很突然,但麗莉覺得: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她隻是惋惜假如她早點回來的話,肯定會把詩人的死期推遲一段時間。
麗莉及其他人早就察覺馬雅可夫斯基對自殺有一種本能的衝動。麗莉和她的妹妹都說,馬雅可夫斯基曾多次說到要自殺。1919年,羅·雅各布遜對麗莉說:他無法想象一個老年的馬雅可夫斯基是個什麼樣。麗莉則說:“他會老?才不會呢!他從前就有過兩次(1916或1917年)想要自殺,想把自己給打死,手槍裏總是給自己留著一顆子彈。總有一天,那顆子彈會為自己找到目標的。”此事可見於馬雅可夫斯基的1號筆記本(寫於1917年):“7月18日8:45分。不知何故,萬一突然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那該怎麼辦好呢?10月11日4:30(15)分,結局。”
對於作為一個男人和詩人的馬雅可夫斯基來說,愛情、女人、藝術、革命,都是一場生命的賭博——馬雅可夫斯基酷愛玩帶賭博性質的牌戲。他賭起來認真而不妥協,因為他知道,一旦失敗,所能得到的便隻有絕望。和他同時代的許多詩人一樣,馬雅可夫斯基同樣熱衷於一種所謂的最高綱領主義,其核心主旨就是,如果不是一切,那就寧肯一無所有。所以,生存對他來說,隻有一條出路。中間道路,委屈求全,苟且偷生,得過且過,明哲保身,諸如此類的人生格言,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的。
向死而生,為生而死,這,也許就是馬雅可夫斯基自殺的真正動機。其他所有因素,隻是能影響馬雅可夫斯基實施自殺的時間的早晚問題,根本原因在於馬雅可夫斯基身上本能的自殺衝動。馬雅可夫斯基的自殺,究竟是向未來的“一跳”,還是對現在的一次果敢的衝擊?抑或是對現實的一次抗議?真正的原因,也許將成為遺留給曆史的一個迷案了。
卡拉揚真的犯有納粹“戰爭之罪”嗎
20世紀最傑出的指揮家卡拉揚也許本想活到1991年——最偉大的古典音樂大師莫紮特逝世200周年——以參加紀念他的這位同鄉的活動。然而他度過了自己的八十壽辰後不久,便身不由己地離開了人世。他的死引起了全世界隆重的紀念,震動了世界樂壇乃至整個文化生活領域,幾乎無人能與之相比。
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人對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為納粹服務的事實,堅持認為,與其他眾多受審判的納粹戰犯相比,如果不是因為他在音樂上的成就,他也終究逃不過審判。赫伯特·馮·卡拉揚(1908-1989年)出生在奧地利的薩爾茨堡。他小的時候天賦極高,5歲的時候便公開演奏,儼然是一位鋼琴家。他的父親、醫生兼業餘音樂家,如同莫紮特的父親一樣,因為渴望兒子早日成名,所以極力鼓勵兒子從事音樂。傳奇式的卡拉揚一生曆經兩次世界大戰,如果再多活10年,他的人生曆程便經過整個20世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