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奇變似乎格外多。今天的奇變似乎還沒有結束。
就在結局似乎已無法改變時,就在阿博裏的性命旦夕存亡間,風中突然有了馬的嘶鳴。
不是一匹馬的嘶鳴,而是數匹馬的嘶鳴。
嘶鳴也不是來自草原上,而是來自空中。
馬的嘶鳴還沒有停止,空中已有了馬的重重鼻息聲。
天地一瞬間變得暗淡,一片黑影遮住日光。
那遮住陽光的竟然是一輛馬車。四匹黑亮如緞的駿馬,拉著一輛漆黑如墨的馬車,踏空而來,氣勢洶洶。
馬車仍然在空中,但一點紅芒已經自馬車上一人的手中射出。急射那片劍光。
如虹的劍光中,人影閃動,劍光如靈蛇般掉轉頭來,迎向那點紅芒。
就在二者將要相碰之即,那點紅芒突然爆裂,化為無數顆紅亮如火的星辰,攏向那片劍光。
劍光突然隱沒,現出一條紅影,但隨即就有點點寒光從那人手中爆射出來。
點點冰寒的劍光。
如果說紅亮的星辰有千萬顆,那麼冰寒的劍光就有萬千點。
每一點對著每一顆。
如果說每一顆星辰就是一點明亮的火焰,那麼每一點劍光就是一潭冰冷的潭水。明亮的火焰落進冰冷潭水中,一閃即沒,不複存在。
星辰在一顆一顆的隕落,潭水在一點一點的彙聚。
就在星辰即將完全墜落時,空中馬車上的那人突然飛起,一劍刺向紅衣人的心髒。
這一劍刺的不但快,而且準,更有一種必中的氣勢。
潭水完全彙聚凝結,一道深寒的劍光重又出現在紅衣人的手中。
劍破長空,劍光閃動,紅衣人並沒有躲閃,也沒有招架,而是同樣刺出一劍,刺向來人的心髒。
毫無疑問,他也是個很有信心的人,無論是他的速度,還是他的劍法,他都有著絕對的信心。
雖然是同樣的一劍,同樣的致命,但他相信他的劍更快。雖然快的並不多,但足以改變一切,改變生死。
兩柄劍平行的錯過,誰也沒有收回的意圖,兩個人似乎都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
可這一劍刺下,就總有人要死。
是哪一個?
是一個,還是兩個?
就在來人的劍距離紅衣人的心髒,還有一寸的時候,紅衣人的劍已經先一步刺進了來人的心髒。
他果然有自信的本錢。
紅衣人笑了,笑得驕傲而輕蔑。他的眼中仿佛已經看見來人臉上的驚恐,或者還有更多的懷疑。
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代價,生命的代價。
利劍刺透來人的衣裳,刺進來人的心髒,可紅衣人的神情突然轉為驚疑,立刻又變為恐懼。這一劍雖然刺進了來人的心髒,卻沒有應有的血肉相阻的感覺,反而似乎刺了空,刺在了空氣中。
他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已知道他的性命已經存亡在頃刻之間。
他立刻用力彈飛手中的劍,人迅速向後下方飄去。他後退時,一如他的劍法,同樣快捷。
彈飛的利劍,立刻沒入來人的胸膛,卻也立刻穿透來人的胸膛,從後心處急射而出。
而就在這時,紅衣人隻覺得心口微涼,渾身的力量突然全部消失,輕飄的身子突然重如磐石,迅速掉了下去。
他的腦海中立刻閃過一個念頭:“幻術!”
血從他心口處流出,鮮紅無比。
這是不是也是代價?盲目自信的代價。
這個代價付出的並不漫長,從他的出現,到他從空中掉落,在別人的眼中也隻不過是一段短暫的時間。
可由此而產生的驚恐慌亂悲傷卻是劇烈而悠長的。
遠處的草地上,那個本已受傷的使鉤人突然躍起,如箭般射向空中,穩穩的接住紅衣人。
空中的槍影突然消逝,使槍的那人突然收回長槍向旁躍去,躍到同伴的身邊。
脫困的星魂落回阿博裏的身旁,木呆呆的看著天上的馬車慢慢落下,看著車上的那人笑盈盈的向他們走來。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驚鄂和激動。
對於他們來說,此人的出現無異於日從西升,月落懷中,那是何等的驚訝與喜悅?
阿博裏坐了起來,眼淚都要落下,顫抖著說:“嵐斯!”
隻這一句,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三個人彼此相望,心中明明有著千萬言,卻不知應該先說哪一句。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使鉤人的悲戚聲:“老七!老七!你醒醒呀!”
紅衣人躺在他的懷裏,緊緊抓住他的衣裳,似有話說,卻如何也說不出來,最終化為淒然一笑,內含深深的哀傷與無奈。
使鉤人哭著問:“你為什麼要來?你難道忘了公子的話,不可以私下來助我們的麼?你不該來呀!”
聽到這句話,紅衣人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哀傷,一絲悲憤。他掙紮著似乎要說什麼,卻突然軟軟的倒在使鉤人的懷裏,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