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扁頭已經來到了火車站。如陳深所說,大著肚子的朱珠已經在那等候。她的身邊還站著老K。見扁頭過來,老K遞上一個信封給他說:“這是深哥給你們的。”
“謝謝你啊,兄弟。”扁頭說著接過信封。
“一路順風。”老K對他們微笑了一下,說罷便轉身離去。
扁頭打開信封,看到裏麵有一些錢和兩張火車票。朱珠疑惑地看著火車票,又看了看扁頭說:“扁頭,陳隊長為什麼忽然要我們走啊?”
看到錢和火車票的扁頭鼻子一酸,他難過地說:“他是把什麼都算好了。希望菩薩保佑他,把他自己要做的事也算好,千萬別出什麼差錯啊。”
朱珠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隻是愣愣地問:“你在說什麼?陳隊長要做什麼事啊?”
扁頭卻已經眼眶濕潤,他望著來時的方向說:“你啥都別問,跟我一起求菩薩保佑頭兒平平安安,以後一定要來西塘看他的幹兒子。”
於是火車站前,有人看到一男一女一起合十默念著什麼。人們不知道他們在祈禱著什麼,隻知道他們的神情是那麼地虔誠。
原本畢忠良對陳深提前離開並沒有多想,但是當他來到了後院,看到三五成群打撲克的特務們,他沒想到會有意外的收獲。當時阿達、阿慶、劉二寶和一名特務在一張桌上打牌,劉二寶跟另一名特務搭檔。劉二寶為了串通搭檔贏錢,對著他擠眉弄眼地作著手勢。
阿達起疑。當時已經半醉的他對此頗為不滿,他有些話不利索地說:“劉……劉二寶,你打什麼啞語?不要……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們兩個想串通起來贏我們的錢,是嗎?”
劉二寶心虛,反倒大聲地說:“喝多了吧你?誰打啞語了?”
阿達卻冷笑了一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處裏會打啞語的人多了,我們頭兒也會。”
正走到附近的畢忠良聞言一驚,立馬站住傾聽。阿達大著舌頭說:“我們頭兒還幫處座跟徐……徐碧城用啞語談判嘞,我都……我都能看出來。你這點小把戲,我……我會看不出來?”
聽到這裏,畢忠良神色嚴峻。
阿慶立馬碰了碰阿達說:“阿達,你可不能亂說話。”說完他忽然看到畢忠良已經出現在阿達身後。畢忠良微笑著拍了拍阿達的肩膀。
阿達卻迷糊地扭頭,“誰啊?”話剛說完,他就看清了身後的畢忠良,酒瞬間醒了一半。
畢忠良微笑地示意他,“跟我來。”
站到畢忠良的書房裏,阿達惶恐地看著畢忠良。畢忠良卻故作和顏悅色地看著他,“你好好想想,陳深跟徐碧城打啞語是什麼時候的事?”
阿達努力地回憶著說:“好像是上次秋風渡石庫門有人發報,先抓了徐碧城,後來錢秘書死的那次……”阿達有些不安地對畢忠良說,“頭兒本來特地吩咐過我的,說千萬保密。我今天真是喝多了,這才說漏了嘴。處座,我真不是有意的。”
畢忠良的臉色鐵青,語氣卻很平淡。他說:“叫所有隊員到我家門外的路口以最快的速度集合。”
阿達愣了愣,“啊?”
“不要驚動我太太!馬上去!”畢忠良憤恨地瞪了他一眼。
阿達這才慌慌張張地離開。
畢忠良幽幽地看了一眼窗外,眼神越來越冷酷。
陳深當然不知道阿達的酒話把自己給出賣了,他拿著下了藥的香腸走進狗房,吃了香腸以後的阿四漸漸便沒有了聲息。陳深用鐵絲捅開了狗房的門鎖,悄然進入。他迅速靠近牆邊的櫃子,打開櫃門,移開櫃內放置的狗糧,露出後麵的隔板。他撥動隔板機關,然後隔板降下,便露出了後麵的保險櫃。
陳深看了看時間,是晚上九點十分。陳深對著密碼鎖,思索著。他想得很入神,所以沒有注意到大門口原本已經離去的飼養員又因為忘記拿飯盒折了回來。
陳深想到昨天畢忠良在孤兒院時對他說的話。當時陳深提醒他不要忘了劉蘭芝的生日,畢忠良笑了笑說:“放心,十月初八嘛,忘了什麼日子,也不會忘了這一天。”
陳深開始轉動密碼“1008”,但撥完這些數字後,忽然聽到了飼養員哼著“春季到來綠滿窗”的小調來到了狗房外。他不由得緊張萬分,額頭也滲出了汗水,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剪刀上。
幸好飼養員哼著小曲走過狗房門口,並沒有停留,而是徑直向自己的休息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