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元霸看著熟睡中的兒子,輕聲地走至床邊,坐下。兒子的眼角還帶有淚漬,看來昨晚他又是哭著睡著的。元霸的大手輕輕地撫上兒子的臉頰,眉頭鎖著一抹凝重,似乎有很重的心裏包袱。
對於小世界的人來說,很多時候古武傳承者就像神祇一樣,可以活很久很久,這簡單的秘密就在於冬眠,但值班人員除外。
現任的唯一執行長官壽終正寢,繼任者即將就位,大部分古武傳承者都蘇醒了,恭送逝者,恭迎繼任者。
三天前,在大世界的一個會議室裏,元霸萬般懇求,懇求大世界能對他病重的妻子施以援手,可是新任唯一執行長官沉默不語,三位軍事議員更是無動於衷,隻是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品嚐著美酒。
那一天,他跪下了,向新任唯一執行長官,當著眾多人的麵,在葬禮上,在就職典禮上,作為軍人的統帥,兩次下跪。
“元霸懇請大人救救我的妻子。”他單膝跪地,低著頭,周邊的人,目光驚駭。
“葬禮上,不適合談這種事情。”新任唯一執行長官說道。
大世界的人擠在“冥仙邸”裏披麻戴孝,前任唯一執行長官的遺體在蓮花台上,靜靜地火化焚燒。又一位英雄逝去了,火葬是對他最高和最後的敬意。
在就職典禮上,元霸依然如故,他跪在容光煥發的新任唯一執行長官麵前,低頭道:“元霸懇請大人救救我的妻子。”
新任唯一執行長官春光滿麵,有意向外界釋放自己的善意,但三位軍事議員冷漠無情,這一跪,就是一天,然而終究是徒勞無果。
“她隻是小世界的一個普通人。”三位軍事議員都是這般說道,他們躺在沙發上,吃著精美的沙拉,喝著美酒純水,他們不知道小世界的疾苦,也不想理會。
元霸跪著,表情堅毅冰冷,他很清楚自己妻子病因的來源,若是和沙發上的三位一樣,妻子又豈會生病?長年累月地飲用一級處理水,甚至是普通水,自小如此,才有此劫難,而大世界的人,從來不喝二級處理水,更別談一級處理水了。
“可是他是我的妻子,而且是因為水質問題導致的。”元霸說道,心有不甘,平靜之下隱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怒。
“那又怎麼樣?”一位軍事議員說道,“小世界那麼多人都是喝著處理水,都沒有問題,怎麼就你的有問題?況且,律法沒有這一條,救一個普通人,那麼多普通人,每一個都要求大世界出手,那又談何秩序?”
說話的軍事議員,捏蘭花指,將酒杯舉至唇邊,輕輕地抿了一口,細細品嚐,反複回味。
元霸的眼角餘光,將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記在心裏,說道:“懇請大人看在我的麵子上,救我妻子一命。”這話是對唯一執行長官說的。
“你的麵子值幾分錢?”一位軍事議員問道,笑容嘲諷。
“懇請大人救我妻子一命。”元霸向著新任唯一執行長官執著地懇求,下跪。
“不行。”三位軍事議員都是看向新任唯一執行長官,十分的抗議。
新任唯一執行長官陷入了沉默,元霸繼續跪著,就那麼一直跪著,那一夜,她的妻子終於不堪病痛折磨,丟下了剛滿六歲的兒子,而元霸,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下跪總是顯得很無奈而懦弱,可當一個人沒有能力時,下跪似乎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誠意。
然而,有誠意卻往往並不一定能獲得想要的結果。
回到小世界的家,妻子已經被送去了鬼麵人那裏,他很清楚那裏是個什麼地方,他不敢想象那個叫20000的鬼麵人,快刀在妻子身上遊走時的情景,他感到一陣窒息的悲痛,把兀自哭泣的兒子摟得緊緊的。
兒子總是在在睡夢中哭泣,喊著媽媽,昨晚亦是如此,而身為古武傳承者,必須冬眠,與家人聚少離多,他沒有多少機會看著兒子成長。沒人知道他有多難過。
時光飛逝,轉眼兒子已經六歲了,看著熟睡中的他,元霸扯了扯嘴角,手上撫摸的力道不禁加重了一下,他害怕看到這可愛的麵容也會有逝去的一天,但他的用力,弄醒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