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屠立刻呸呸兩聲,“別說那不吉利的話,你死了我找誰喝酒去?”
“找老木唄,”老九笑道,“一口棺材總得幫兄弟我配齊了。”
“老木……”老屠喃喃道,“月圓之夜,老木的生意怕是要好了。”
話音一落,便有個慵懶的聲音道,“老木的鋪子在哪兒?”
老屠順口道,“出門右手直走,過兩個路口左轉就可看到棺材鋪,淩波鎮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多謝。”慵懶之聲道。
片刻後,老屠的聲音似乎有些詫異,“老九,怎麼傻了?不就一個買棺材的,有什麼看頭?”
老九哆嗦道,“葉……葉浮生!”
樓上,林伊人瞳孔驟然緊縮,立刻起身對林子衍道,“我去去就回。”說罷,飛身自窗口掠下。
祁境一見,頓覺不妙,立刻跟著從窗口躍下,提步追上林伊人。
街麵上的行人並不多,林伊人極目遠望,堪堪見到一襲如雪白衣消失在長街盡頭,背影孤寂滄桑,狂傲不羈……
老木棺材鋪的招牌很大,仿佛一扇厚實的棺材板。當林伊人和祁境站在招牌下時,一個頭發花白、精瘦幹練的老者,正捧著一張銀票發呆。
林伊人雙眸輕掃,便知這銀票麵額不菲,立即上前道,“老人家,適才可是有位先生來過?”
“有是有……”老者有些迷茫地看著林伊人道,“不過這家也太慘了,居然要定二十口棺材。”
林伊人神色陡變,“那人朝何處去了?”
“怕是回去準備後事了吧。”老者小心折起銀票,搖頭走回了鋪子裏。
“公子,”祁境道,“來回就這幾條街,細尋一番,自然能找得到。”
“不必了,”林伊人蹙眉片刻,“葉浮生定然清楚秋逸山莊布陣之事,否則也不會定下二十口棺材。”
祁境不解道,“可殘司陣中明明隻有十九人。”
“葉浮生很可能暗中窺視過陣法操演,知道殘司陣威力巨大,已抱了必死之心。”林伊人長歎一聲,“十九人加一人……如此一來,豈不更為驚心動魄。”
祁境道,“辜墨玄鐵乃身外之物,葉浮生何苦要以死相搏?”
“世間百態,浮生若寄……”林伊人感慨一瞬,轉身對祁境道,“回去不要與五皇子和郡主提及此事。”
“是。”祁境眸底滑過一抹擔憂之色。
待二人返回酒樓,林子衍立刻察覺到林伊人有些心緒不寧,知道他已沒了興致,便吩咐邱毅備好馬車,三人一起緩緩向秋逸山莊駛去。
林音音顯然有些乏了,乘上馬車後,就伏在林伊人膝頭打起了瞌睡,林伊人則依然眉頭緊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王兄,”林子衍忍不住道,“你適才突然離開,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妥之事?”
林伊人答非所問道,“子衍,月圓之夜前,我想讓你和音音到府衙宅邸去住。”
“府衙宅邸?”林子衍疑惑道,“你我隱匿行跡出來本就為了圖個清靜,即便是太子,此番似乎也未與府衙那邊有過聯係,如今在秋逸山莊裏好端端的,為何要去府衙看那些趨炎附勢的麵孔?”
“我擔心月圓之夜會有異變。”林伊人道,“無論如何,不能不早做提防。”
林子衍神色一緊,“那王兄可與我二人一起去府衙?”
林伊人緩緩搖頭,“屆時各路人馬齊聚履言苑內,辜默玄鐵那幾枚令牌定然會露出些蹤跡,我必須留在秋逸山莊裏一探究竟。”
“要走便三人一同走,”林子衍道,“隻我和音音住進府衙宅邸是萬萬不行的。”
“子衍,”林伊人沉吟片刻道,“那葉浮生身手異常了得,此番月圓之夜恐怕極為凶險,你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音音和覃貴妃考慮一下。”
“你既知凶險,為何不與我二人一同避開?”林子衍悶悶道,“雖說如今有皇命在身,但父皇絕無讓你以身涉險之意,母妃心中對你最為牽掛,若你遇著什麼不測,單我一人回去,怎麼有臉再去見她?”
“子衍,”林伊人溫聲道,“我與祁境容易脫身,可若是你二人被困,即便有施莫和邱毅隨身守護,隻怕也難自保,屆時我首尾難顧,豈不是任人宰割?”
“王兄不必說了!”林子衍不滿道,“莫說秋逸山莊尚有一個了不得的殘司陣,即便什麼陣法都沒有,單憑那些江湖高手輪番而上,葉浮生也難以全身而退!既然王兄不走,我與音音也絕不會離開。”
林伊人見林子衍極為執拗,隻好長歎一聲,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