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碧浪蕩漾,洛小北猶豫片刻,終是不情不願被秋閃閃拽著,跟在了林伊人身後。
“王爺,”南宮冀跟上林伊人,“聽你言下之意,那小子與穀小扇早先是認得的?”
“他二人相識有些時日了,”林伊人微歎,“你不覺得,洛小北氣死人的本事與穀小扇很是相似?”
“是有些像……”南宮冀眉目間浮起一層笑意,“可穀小扇怎麼瞧都讓人喜歡,那小子怎麼看都覺得欠揍。”
“你少來那些花花腸子,”林伊人道,“若我是秋姑娘的兄長,見著你也會覺得欠揍。”
南宮冀長歎一聲,沮喪道,“那丫頭怎會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跑了?”
“本就交情不深……”林伊人星眸黯了黯,“她自有她的盤算。”
“翯王!”秋閃閃突然一聲驚呼,夾雜著恐懼與驚慌。
林伊人抬眸,瞳孔驟然緊縮……樓船那高高的桅杆上,懸吊著一人,一動不動。
太子上船已是第八日,能夠讓他有耐心在此靜靜等候的原因,隻怕便是折磨眼前之人。八日,倘若太子並非如林伊人所猜測的那樣,需要留著祁境來折辱他,祁境還能活著嗎?林伊人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記住,從現在起,你四人隻知我是沈東籬。”這是林伊人上船之前,對南宮冀、洛小北、秋彥霽、秋閃閃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們,是他今日唯一可依仗的棋子,但他,無論如何不能把他們,卷入鮮血淋漓的皇權之戰……即便,那是遲早的事。
“怎麼,心疼了?”船艙內,緩步踱出一個頎長身影,俊美的輪廓帶著一抹陰戾之氣。
“你將他怎樣了?”林伊人冷道。
“也沒怎樣……”林澗之拈指,唇角綻放出鬼魅般的笑容,“不過在上麵吊了八日。”
“卑鄙!”林伊人眸底頓現殺機,淩空掠起,直衝桅杆頂端而去。
“放箭!”林澗之輕描淡寫揮了揮衣袖。
飛箭如蝗,流矢般疾射向祁境。
半空中,林伊人長嘯一聲,長空振翼,蒼鷹擊天,雲濤翻湧,水奔流嵐,一支支錚錚鐵箭猶如卷入颶風之中,紛紛失了準頭,劈劈啪啪跌落水中。
“再放!”林澗之眸中笑意更濃。
嗖,嗖,嗖——又一波鐵箭激射而出。
南宮冀見林伊人身在空中,毫無遮攔,不僅要護住祁境,還要避開鐵箭攻襲,情形極為凶險,立刻直衝藏身暗處的一排排射箭之人而去,寒芒淩厲,一連刺翻了幾名武士。
秋彥霽和秋閃閃對視一眼,猶豫片刻,也提劍殺向射箭之人。
“哎——你們幫他做什麼?上麵那人早就死了。”洛小北大叫。
“洛小北,”南宮冀左衝右突,身形迅疾如電,“你功夫不行就滾一邊去,像個娘們似的叨叨個什麼勁!”
洛小北最恨別人將他比做姑娘家,立刻奪了把刀,橫衝直撞朝南宮冀殺去,“你敢辱罵小爺?小爺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南宮冀的功夫原本遠超洛小北,但因正被射箭之人圍攻,立刻被洛小北弄了個手忙腳亂。藏身暗處的武士一時得了空,又一輪飛箭如雨,支支遒勁,破空而來。
林伊人指鋒如刃,劃裂長帆,怒然揮出一道金虹,雨幕般的錚錚鐵箭仿佛撞擊在銅牆鐵壁之上,再次鏘然墜入水中。
桅杆之上,祁境雙眸緊閉,麵如死灰,雙唇幹裂,遍體鱗傷……那傷口上的血跡,早已幹透,呈現出一種令人絕望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