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緒隻覺全身血液都湧入眸底,瘋了般衝上去,誓要將那惡魔撕成碎片,卻一次次被輕易擊倒,毫無還手之力。
“阿緒……”父親倒在地上,虛弱地喚著他。
言緒跌跌撞撞撲過去,不知該怎樣才能堵住父親身上汨汨湧出的鮮血。
“阿緒,”父親沾血的手緊緊攥著他,“不要……告訴小扇……”
言緒痛苦闔上雙眸,身形微微顫抖。他恨,恨那惡魔,也恨自己,倘若父親知道,多年來他這樣對待小扇,一定疾言厲色,用鞭子狠狠抽他。父親,是那麼疼愛小扇,將她養成了天地間最清甜可人的女孩兒,可是他,任憑她在倚嵐門飽經苦楚,備受冷落,依舊無視她,躲著她,隻一夜夜靜靜站在暗處,看她一個人仰天長歎,對月吹塤。
這世間,因果循環,到底是誰欠了誰,誰又如何說得清?隻是,他怎樣做,才能讓父親的在天之靈得以瞑目,才能給小扇一個安心落意的歸宿?
洛小北並不清楚南宮冀、穀小扇、言緒三人在樓船頂層的情形,但看到那個豐神如玉的少年如今麵如死灰躺在床榻之上,不禁暗暗有些腹誹。南宮冀對穀小扇的好,眾人都看在眼中,即便言緒有些吃味,也不該下如此狠手。正思忖間,一道清冷寂寂的身影推門而入,秋彥霽、秋閃閃立刻警覺,持劍護在了床榻之前。
“阿……阿緒,”洛小北趕緊上前,嬉皮笑臉攔住言緒,“南宮冀這模樣打死怪可惜的,待到了宜樊,我把他賣到小倌館去,保準讓你解氣,還能讓我賺不少銀子。”
“小北!”秋閃閃氣得跺腳,“滿口混說!”
“死了也是自找。”言緒自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冷冷丟給洛小北。
“丹藥?”洛小北大喜,擰開瓷瓶蓋,就要給南宮冀服用。
“慢著,”秋彥霽一把奪過小瓷瓶,“誰知道是藥還是毒!”
言緒唇角勾起一抹譏誚,對秋閃閃道,“能否請秋姑娘借一步說話?”
秋閃閃昨夜目睹言緒對穀小扇百般溫柔,一顆芳心早已千瘡百孔,適才又聽洛小北說,言緒為護著穀小扇,出手重傷了南宮冀,心中更是惱怒萬分,當即便道,“屋內都是自己人,言公子有話直說,不必轉彎抹角的。”
“杜若、夕霧、夏槿、南燭、景天、鉤吻、香薷、水蘇……”言緒冷冷報出一串藥名,“秋姑娘還打算讓言某有話直說嗎?”
“你說什麼!”秋彥霽神色大變。
秋閃閃嬌軀輕顫,雙唇漸漸失去血色。
洛小北左看右看,不明所以,見眾人神色有異,暗覺大事不妙,躡手躡腳退出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