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呢,你方才偷偷摸摸撕扯我裏衣做什麼,”申允芃瞋目切齒對穀小扇道,“弄了半天,是在上麵寫了血書專門給青鷺送過去!”
林伊人看著手中的布頭,心中一陣淩亂。他早知這丫頭無拘無束瞎鬧騰,但怎麼都想不到,她竟會跑到申允芃屋裏,去撕扯一個男子的裏衣。
很顯然,這布頭便是申允芃裏衣的布料,而那個名喚青鷺的女子,定是看到申允芃貼身之物上寫著血紅色的“天要亡我”四個字,以為申允芃處境凶險,才神色慌張找了來。
林伊人若有所思看向申允芃身後的俏麗女子……申允芃武功極為高強,能夠讓他陷入危境的凶險並不多,那女子對申允芃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倘若她清楚申允芃急痛攻心之症的根源,“天要亡我”四字倒是很容易讓人產生申允芃痼疾突發的聯想。
洞悉申允芃經脈痼疾的人絕不會多,那女子若是知道一切,便意味著她與夕泠宮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心念急轉間,林伊人已然明了,品軒樓是夕泠宮安插在宜樊的據點,正如筱安的一串樓,是偃月國暗中刺探、傳遞諄國各類消息的場所。
“誰給這姐姐送血書了,我又不認得她!”穀小扇理直氣壯道,“本姑娘正在苦心練字,偏偏你那籠子裏的破鳥不聽話,自己個兒跑出鳥籠,叼了我的大作飛跑了,我還未找你算賬呢,你倒凶神惡煞來找我的茬!”
林伊人不由莞爾一笑……穀小扇這瞎話編的,隻怕玉皇大帝聽了眼珠子都得掉地上。不過,穀小扇有一句話並未說錯,她壓根不認得那個名叫青鷺的女子,也不知道青鷺與申允芃有關係,如此一來,穀小扇又怎會將血書送到她手中?
“死丫頭!”申允芃被穀小扇噎了個半死,立時又要發作。
“公子!”青鷺趕緊攔下申允芃,“公子且請消氣,興許穀姑娘本是鬧著玩的。”
申允芃見青鷺暗示自己不要把事鬧大,恨恨甩袖,朝屋內走去。
“青鷺姑娘的鳥兒倒是頗有靈性。”林伊人不緊不慢道,“品軒樓內姑娘舞姿曼妙,在下一直念念不忘,未料今日在東籬草堂得見,可見姑娘與我等倒是極為有緣。”
申允芃聞言腳步一滯。青鷺與夕泠宮的關係,或者說,品軒樓與夕泠宮的關係,原本是極為機密之事,可如今,林伊人意味深長的一番話,顯然在告訴他,自己已洞悉了一切。申允芃在憤怒之外,不由多了些懊喪。
“公子見笑了。”青鷺朝林伊人輕輕一揖,“當日有幸為公子一舞,乃是青鷺的福分。”
申允芃冷哼一聲,摔門而入。
青鷺在夕泠宮的身份雖然算不上貴重,但因著申陌兒的關係,夕泠宮上下人等皆對她另眼相看。即便是申允芃,心中明知青鷺對自己有情,對她也極盡照顧,未像待其他有意招惹自己的女子那樣冷言冷語。可如今,青鷺在林伊人麵前卻隻能以品軒樓的歌舞優伶自居,而林伊人是諄國翯王,是那個忤逆造反、搶奪了他瑄國江山的叛臣之後,又怎能不讓申允芃咬牙切齒,恨海難填。
青鷺見狀,朝林伊人和穀小扇歉然一笑,“青鷺冒昧前來,惹出這許多亂子,還請二位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