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屋外突然傳來鄭纓忐忑之聲。
“鄭纓,”林伊人拉開門,“我師兄給祁境服了藥,你來瞧瞧,祁境是否比早先有些起色。”
“哪兒有那麼快……你當仙丹啊。”蕭淩天嘟囔。
“東籬,外麵來了人,說是太子要喚你去歸府。”鄭纓道。
“來的倒快。”林伊人微微蹙眉。
“你就回他,說我師弟在品軒樓受了驚嚇,讓太子來探望我師弟!”蕭淩天粗聲道。
“這……”鄭纓為難,“外麵是歸淮川本人,怕是不好打發。”
“我去去就回。”林伊人正欲撩袍而出,突然又想起什麼,返身對蕭淩天道,“申允芃有冰羽針,他也要殺葉浮生,你扶遊宮的規矩若是守不住,還是先保住自個兒要緊。”
“那怎麼成!”蕭淩天傲然擺手,“他夕泠宮歹毒,扶遊宮也不是吃素的,我蕭淩天要治的人,旁人就是殺不得,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除了師姐,誰也別想破了我這規矩!”
林伊人思忖片刻,“那你得答應我,絕不主動招惹他,這院裏的人相互牽製,亂起來著實麻煩。”
“行!”蕭淩天爽快答應,“師父早說過,師姐和我都是惹禍的性子,到了外麵還是聽你的穩妥。”
“師父惹的禍也未見得少了。”林伊人唇角含笑,推門離去。
東籬草堂大門外,歸淮川早已旁恭候多時。林伊人登上馬車,辛州、江諾兩騎隨行在後,一行人不疾不徐朝歸府駛去。
歸府在宜樊是大戶人家,前院後院各有三四重,占地不算大,但極為精致考究。下了馬車後,林伊人讓辛州、江諾二人候在府外,自己則由歸淮川從正門引入了府內。
一路上亭台樓閣、池館水榭、花壇盆景、藤蘿翠竹,目不暇接,別有洞天。行至一座略顯陳舊的亭台前,林伊人停下了腳步,“這亭子命名慈顏亭,其中可有什麼講究?”
歸淮川躬身垂首,“此處原是祖母早年常來的地方,說是坐在亭中朝東邊看,便是筱安的方向。祖母過世後,伯父悲痛不已,便親筆題字,將此處命名為慈顏亭。前年府內大修,伯父特意叮囑務必保留慈顏亭原貌,故而此處看上去與別處有些不同。”
“本王早就聽聞歸太傅曾為寡母扇枕溫襲,親嚐湯藥,今日一見,果然母慈子孝,感人肺腑。”林伊人歎道。
“祖母早年亦有過一些艱辛。”歸淮川道。
林伊人微微頷首,舉步前行。高門大戶中年守寡,少不得要有一段伏低做小的日子,若不是歸士南最終功成名遂,那太夫人怕是難有揚眉吐氣的日子。
繞過翠徑花台,耳畔便傳來陣陣絲竹管弦、軟語巧笑之聲。雖然已是深秋,從樓閣半開的窗欞,依舊可見室內蝶舞鶯啼、紅袖薄紗,一派柔媚撩人、春色滿園的景象。
“稟報太子,翯王覲見。”歸淮川站在樓閣外躬身道。
樓閣內絲竹之聲依舊,隻是嬌媚嬉戲之聲戛然而止。
不一會兒,大門拉開了一條縫,從裏麵走出個歸府的下人,朝林伊人和歸淮川施禮道,“王爺、大人,申姑娘說太子眼下有些乏,請翯王至禮櫻閣小坐片刻,待太子醒轉,翯王再來覲見也不遲。”
歸淮川心中掂量一番,“王爺……您看……”
林伊人淡淡道,“請歸大人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