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話,婢女端著一碟剝好的荔枝和一碟芙蓉糕入了殿。
“再上一壺鐵觀音。”林伊人道。
“是。”婢女將碟子放在案上,輕聲細語躬身退下。
“王爺不是一向喜歡飲龍井的?”辛州道。
“你祖籍閩南,江諾上回也說起過你托他買鐵觀音的事。”林伊人撩袍入座。
“王爺恩澤深重……”辛州頓了頓,“屬下著實受之有愧。”
“這是哪裏話,”林伊人道,“你比祁境、江諾年歲都長些,擔待的事自然也多些,平日裏若不是裘總管和你處處管束著,府裏的侍衛恐怕難以心平氣和忍下大大小小許多事。”
“這本是屬下應當應分的。”辛州恭敬道。
“嚐嚐這荔枝和點心。”林伊人抬袖示意辛州入座。
辛州略略遲疑,虛坐在林伊人對案。
林伊人將碟子朝辛州推了推,“今日比擂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要說今日的比擂,屬下得先讚一讚宮木端。”辛州笑道,“聽聞王爺讓他安排穀姑娘與簡少俠對壘,並設法在這一輪局保住洛小北,他竟想出了暗中調包,令謝子如與洛小北比擂的法子。”
“謝子如?”林伊人想了想,並未對此人有絲毫印象。
“那謝子如本是旭風館館主樂施乙愛妾的胞弟,麵孔雖生得極為聰明伶俐,實則不過是個資質平平、愛玩愛鬧的家夥。當日,他借著鏡月軒弟子阮非城之力才勉強過關,若不是武官及時介入,隻怕轉眼便被阮非城給收拾了。”
“阮非城……”林伊人微微頷首,想起了擂台上拳腳如風的布衫少年,和手忙腳亂大叫救命的錦衣少年。
“聽聞旭風館的弟子們看在樂施乙的麵子上,平日裏對謝子如頗為謙讓,如此一來,謝子如竟也想入非非,打算在皇家百菊宴比武大會上揚一揚自己的威風。可當一旦上擂真刀真槍,謝子如立刻露了怯,宮木端覺著,此人與洛小北純屬一丘之貉,兩相比較,恐怕洛小北比謝子如還要強些,故而便將二人比擂的牌子湊到了一起。”
“能保住洛小北一局已屬不易,下一局就讓他輸在小扇手中吧。”林伊人笑著抿了口茶。
“穀姑娘已不再受蠱毒鉗製,王爺為何還要讓她與人比擂?”
“昨兒個她乘言公子不注意,悄聲要我依舊幫她過三關,我猜她是喜歡贏。”林伊人眉眼含笑,“既然簡景然必須早些輸,洛小北早晚必得輸,而白季青也決不能鋒芒畢露,連戰連捷,還不如索性按照先前的打算,讓他們都輸在小扇的手裏。”
“王爺,”婢女手捧茶壺,邁入殿閣,“覃貴妃說要早些歇息,夜間您就不必過去了。”
“知道了,先下去吧。”
“是。”婢女分別給林伊人和辛州斟滿茶,轉身退下。
“王爺說的是。”辛州端起茶盞咕嘟咕嘟仰首飲盡,用衣袖抹了抹唇角,“除了洛小北和謝子如在擂台上鬧騰得雞飛狗跳,南宮冀、秋彥啟也都打得極為精彩。這二人一個是秋逸山莊未來的女婿,一個是秋逸山莊的五公子,江湖人讚不絕口之餘皆在暗中議論,說秋逸山莊蒸蒸日上,比香雪山莊實在大有可為。不過,淩水山莊少莊主燕楓就有些背運,竟然遇著了與申允芃對壘,差點被申允芃卸下一條膀子……看樣子,五大山莊和夕泠宮的仇是結定了。”
“卓雲呢?今日可有比擂?”
“蘇公子也上了擂,和言公子比擂的情形差不多,皆是不出二十招,便讓對手敗下陣來。不過蘇公子叫屬下給王爺帶句話,說申允芃的功夫竟比他預料之中又高出一些。”
林伊人頷首,“醉亙門的情形怎樣?是否冷清了許多?”
“是。”辛州道,“不止圍觀之人比前兩日明顯少了,持刀執戟的士卒也增加了許多,氣氛的確有些緊張。”
“夕泠宮呢,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舉動?”
“梟鷹隊的人稟報,昨夜穀姑娘一行人離開楓清山後,申幽桐曾大發雷霆,卻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從申允芃比擂時的情形看,似乎情緒極為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