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坐於案前,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著案幾……歸、馮二人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查到線索,實屬不易,卻不知這背後主謀到底是誰,一旦消息明確後,又會不會讓母親顧流螢此前對林豈檀的引導功虧一簣。
歸士南、馮謹台進殿後,立刻跪地叩拜,高呼萬歲。
“起來。”林豈檀不耐煩道,“都查出來些什麼,一一報給朕聽。”
歸士南瞧了馮謹台一眼,馮謹台捂著胸口又咳了起來。
歸士南暗暗惱怒,隻好陪著小心道,“皇上,前些日子翯王在品軒樓遇刺,馮大人雖未抓獲真凶,卻已將近日外來之人盡數登記在冊。微臣思及刺客很可能是乘皇家百菊宴之際混入了城內,故而便從那名冊入手,不遺巨細,派人查探了宜樊的各個角落。”
馮謹台聽歸士南舊事重提,硬將早先翯王遇刺之事又扯了進來,不禁心中叫苦連天。好在林豈檀並不在意林伊人生死,直接黑著臉將茶盞重重放在了案上。
“不必繞圈,說重點!”
“是。”歸士南一抖,“皇……皇上,兩個時辰前,宜樊守將查出刺客曾在一處空置的農舍中留宿,微臣和馮大人便趕了過去。到了地方後,微臣發現農舍之外似乎有過祭拜的痕跡,而焚燒之物中,有一片未曾燃盡的布料。”
說著,歸士南從懷中摸出一方帕子,小心打開……帕子裏儼然是一塊巴掌大小四周焦黑,已然分不出顏色的布片。
“就這布片,能說明什麼人是刺客?”林豈檀微怒。
“皇上息怒。”歸士南忙道,“這布片的確不起眼,可布片上遺留的痕跡,卻讓微臣想起了一個圖案。”
“圖案?”林豈檀示意吳奐聲,“去,拿給朕看看。”
吳奐聲躬身上前,接過歸士南手中的帕子,雙手呈給林豈檀。
林豈檀看了看帕子,不屑丟在案上,“這橫橫豎豎不過是小兒塗鴉之作,你堂堂太傅居然拿這個來唬弄朕?”
林伊人聞言,眉尖微微一跳。圖案……橫橫豎豎不過是小兒塗鴉之作……曾幾何時,馬奕將一張油紙交給他時,林伊人也有些不明所以,可後來,在那縱縱橫橫的筆墨間,竟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觸目驚心的“瑄”字。
“皇上……”歸士南倉皇跪地,“三百年前亡國滅種的孛帝,您可還記得?”
“孛帝?”林豈檀一愣,繼而神色微變,再次拿起案上的布片仔細端詳。
“微臣深研前朝風土政事,對瑄國圖騰極為熟悉,這圖騰由‘瑄’字演變而成,看似雜亂無章,實則便是瑄國的標識。故而微臣以為,前日的行刺便是瑄國餘孽所為,而那背後主使,必然與瑄國皇家後裔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啪!林豈檀重重將布片拍在案上,厲聲道,“既然亡國滅種,何來瑄國皇家後裔之說!”
“皇上恕罪!”歸士南大驚失色,連連叩首,“那刺客本是瑄國餘孽,微臣失言,求皇上恕罪!”
林豈檀悶哼一聲,並不言語。
“父皇息怒。”林澗之起身道,“歸大人言辭欠妥,實當重責,但眼下瑄國餘孽尚在宜樊興風作浪,兒臣以為,父皇不妨命歸大人和馮大人嚴查此事,將瑄國餘孽一網打盡,以功補過,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