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修習天道嗎？”
林輕塵聽見鍾鉉燁的這句話，沉默了。
鍾鉉燁見林輕塵久久沒有回答，剛才的那一腔熱情、一股衝動漸漸被澆滅了，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該如何回答鍾鉉燁這句話呢？
該如何告訴鍾鉉燁，他身為帝王之子是根本不能修習天道的呢？
……
特別是當鍾鉉燁是以這樣的一種充滿著期望的表情看著自己的時候。
林輕塵猶自記得，在上一世的時候，自己向鍾鉉燁表達自己不願被俗世朝堂所束縛的願望之後，鍾鉉燁問自己的話，同樣是這樣的一句話“那我可以修習天道嗎？”；同樣也是這樣期待的表情。
那時，當自己給出否定的回答時，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絕望。
從那以後，鍾鉉燁就在也沒有和自己說過任何一句有關“修習”的話，兩人間的距離自那時以後仿佛被無限地拉大了。
這何嚐不是為兩人後來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不過，既然是自己已經打定主意留在俗世，幫助鍾鉉燁奪得皇儲之位，在未來的某一天還要登上皇位，那麼他能不能修習天道似乎也沒什麼影響。
如此一來，告訴他也無妨。
這又不是上一世了。
想通這些，林輕塵便開了口：
“不能。”
林輕塵的回答很是幹脆，半點兒不拖泥帶水。
見到鍾鉉燁露出失望的表情，林輕塵本以為他會就此止住話頭了，卻聽他問：
“那麼為什麼呢？難道就絕對沒有辦法了嗎？”
“誒？”林輕塵有些驚訝了，上一世自己給出否定的回答之後，鍾鉉燁根本沒問這個問題啊？怎麼……難道是這人變了？林輕塵情不自禁地看了鍾鉉燁一眼。
林輕塵猶豫的這短短一瞬，鍾鉉燁卻是急了：
“真的沒有嗎？”
“呃……其實是因為你身為皇子，由於天命所限，是不能修習天道的。不過，若是……若是有人拋棄自己的天家身份的話，以示自己完全沒有成為天之子的可能的話，大概還是能夠修習的。”
皇帝本就是天之子。
天道本就是公平的，既是給予了它在塵世的代表——皇帝無上的權利，那麼勢必要拿去一些東西作為補償，而它拿去的就是皇帝修習天道的權利。而皇子作為皇帝的候選人，也勢必會被如此對待。
隻不過，因為皇子畢竟不是還麼有真正登上皇位，所以，天道對他們的管束還不是那麼嚴格。所以有人猜想，若是有皇子中途脫離天家，退出了皇位爭鬥，那麼他們未嚐不可在天道修習上一試。
隻是，世間權勢美好如斯，古往今來，會做出這樣驚天之舉的皇子從來沒有出現，這個猜想也就從未得到證實。
所以，才說“一試”。
隻是這未知的結果就更加讓人望而卻步了。你想，若是一個從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的人拋棄自己一生的榮華富貴，卻追求天道，最終卻發現，自己竟是在天道一途上毫無希望，那他如何接受得了。
誰願意以自身的一生尊榮、一世榮華來換取那樣一個虛無縹緲的天道呢？
夜色漸深，林輕塵一直看著不遠處林家大門上隨風搖曳的燈籠，所以也就錯過了鍾鉉燁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中迸發出來的精光。
她聽鍾鉉燁接著問道：
“那這修習天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聽此，林輕塵剛才一下子散了的興致似乎又升高了些，便開始繼續向鍾鉉燁介紹自己曾經待過而現在已經決意離開的那個世界。
她說，修習須得有極高的天賦，最好是單係靈根，比如自己就是單係火靈根。
她說，修習雖然靠的是自己本身的天分，不過借助外物也並非不可，比如靈地、丹藥等到。
她說，其實修仙之路也並非一帆風順、肆意灑脫，也有爭鬥，也有陰謀，也有殺人奪寶……
……
林輕塵真的說上興頭了，簡直停不下來。
最後還是林父回來見到有馬車停在自家門口，看著眼熟，才把兩人間的這種氛圍打破了：
“你們這孤男寡女的，這麼晚了還不離開，在這裏幹嘛？”
這話明顯是對著鍾鉉燁說的，似乎之前看見鍾鉉燁沒有及時站出來為林輕塵說話的氣還沒有消。
林父吹胡子瞪眼的，看的林輕塵有些臉紅。不過，鍾鉉燁卻是很認真地認了錯，絲毫沒有一點兒被自己臣子訓斥了的感覺。
林父終於滿意了，隻是林輕塵也被帶走了。
鍾鉉燁的臉被夜色所掩蓋，看不清表情。他一直看著林輕塵的身影徹底被掩在林府的大門背後，才離開了。
林輕塵跟在林父背後，走進了林府大門。
她抬頭看了下天上的明月，想，今晚就當作自己徹底告別天道一途的一個儀式吧！往後，自己在也不會多說一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