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屍犬石:一顆遠古狗王的心(3)(1 / 3)

魯一棄眼裏的意思,對於鬼眼三來說就是命令,也是信心。他打開銀酒壺,把壺中所剩不多的烈酒很小心地抿了兩小口,又把酒壺收好。然後他撐開雨金剛,從牛皮背心上掛的小皮囊中拈出一小撮朱砂,在雨金剛的傘麵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烈火符。這是一位茅山道長教給他家的法子,因為那道長認為三更寒就是“寒極屍蠓”[43],烈火符不管能不能破它,但至少可以護住自己。

畫好符後,他又從腰間抽出一張黃裱紙,用手中剩餘朱砂寫了一道度魂咒,然後從另一隻小皮囊中灑一些香末出來,那香末是真正的大覺寺千佛香。再把那紙包住香末卷成一根香煤子,用火折子點燃。因為江湖傳說三更寒是凍死冤魂所留唯一一點靈光所化,敬他們一支度魂香,可以定住它們一時三刻。這是鬼眼三的第二招。

“非萬不得已,不傷犬命。”這是鬼眼三第三招,更是對魯一棄和他大伯的一個忠告。犬不死,蟲不出。當年,他倪家那位先祖就用梨形鏟劈死了兩隻瘋狼,才有寒蟲附體致瘋的結局。

準備好了這些,鬼眼三並沒有馬上往裏闖,他從背囊裏掏出一個小盒子,一個千年火紋暖玉做成的盒子。他把盒子塞到魯一棄手裏說道:“實在無招,打開它。”

那玉盒還未入一棄手中,他就知道那是個寶貝。那盒子彩氣靈動,光澤如霞,隻是好像受什麼牽製,氣雖盛卻斂而不散。

做完這些,鬼眼三看了看魯一棄。他在等魯一棄的決定,隻要他有個示意進的眼神或者點下頭,鬼眼三馬上就會直衝進去。

而魯一棄這時卻關注著大伯。魯盛孝在魯一棄的攙扶下,很費力地站起身來,他並未能完全恢複,但他必須站起來。因為時間已經不多了,天明之前他們要是不能衝出這宅院,對家的援手一到,那他們就很難再從這裏出去了。站起身的魯盛孝停在門口好一會兒,他怔怔地盯著那些圓珠子,嘴裏喃喃地在說:“奇怪,奇怪!”

“老三,你再仔細瞧瞧,那些玩意兒怎麼沒個動一動的,別是個假套子的,用來嚇嚇我們。”魯盛孝到現在還心存僥幸。

這番話也提醒了鬼眼三,那些狗到現在為止確實沒移動一點位置。雖然在寒風中不停地微微戰栗和抖動,但都保持原有的姿勢,沒絲毫變化。鬼眼三砸巴了下嘴,一時也拿不準是怎麼回事了。

“最好試試。”鬼眼三出了個昏招。

“好吧!那試試。”魯盛孝拿出一把透壁錐和一支活舌鉤針[44],蹲在五足獸前一陣忙活,他解下了天湖鮫鏈和五足獸的第五隻獸足。

他把兩根天湖鮫鏈挽成兩個團,分別遞給鬼眼三和魯一棄:“留著,今天隻要有命出去,這東西以後肯定用得著。”

他又拿起那兩隻獸足,那獸足跟門獸的不一樣,不是花崗岩做的。它們圓圓的像個球,又毛茸茸的,不過做得很是逼真,顏色、外形和花崗岩做的獸足很是相似。魯盛孝見魯一棄對這很是好奇,就主動告訴他:“這叫‘回轉流星’,原來也不是什麼精巧玩意兒,而是雜耍藝人的小道具。但對家近些年把它稍做改動,使它沒有固定的動作方向和角度,再加上扣子放得出人意料,一般來說,就算是技擊高手也很難避過。它後麵再帶上輕若發絲的天湖鮫鏈,胡亂地飛行和回旋,很容易就會將人纏繞住。”

魯盛孝邊說邊扭動獸足足趾,把所有足趾都扭轉了不下十圈,給兩隻轉流星上足了簧機。然後他把這兩隻回轉流星從棋盤門的半開處扔進內宅院中。那兩隻流星一陣瘋狂地亂竄亂蹦。一會兒工夫後,簧機力盡,那對流星掉落地上滴溜直轉。

瘈犬們在這胡亂瘋狂的碰撞騷擾中竟然還是一動未動。鬼眼三開始信服魯盛孝的判斷了,如果真是瘈犬,不要說是這樣的騷擾和撞擊,就算什麼動作都沒有,就憑他們三個渾身熱血的大活人在這裏,它們一準兒早就開始攻擊了。

“如果是冒麵兒的活坎……”魯一棄的用詞總帶點古玩行的術語,“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應該有兩個,一是嚇退我們,要麼就是轉移注意力,讓我們疏忽掉什麼。如果是真坎麵,那目的又是什麼?同樣是兩個,要我們疏忽一些東西,同時也疏忽這活坎本身。所以不管這坎麵兒是真是贗,我想應該有另外一道暗藏的扣兒。”

魯盛孝心中咯噔一下,他猛然醒悟:這兩葉門為什麼不關?既然不關,那為什麼不索性打開,而是要半掩著。那是因為這裏支撐著一個最普通的開合式機關。他現在已經來不及表示對侄兒的欽佩,馬上再次蹲下,仔細檢查了一下棋盤門的門框,然後從木箱抽屜中取出一把魚鷹嘴形勾鐮刀,在門軸處鉤掛了幾下,半合的門慢慢打開,門後的頂框上接連緩慢落下三道鍘刀,這就是最簡單、最普通的機關——門頂刀,它平凡得甚至都快被人遺忘了,也正是因為這樣,它才會導致那些行家裏手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