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一棄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但隻有莫天規的臉上又堆積起笑意來,這笑意裏有得意還有敬意。魯一棄從這神情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事情做完後四人便繼續往山坡的頂端行進,剛一行動,魯一棄就發現了一件怪異又好玩的事情。他們幾人這邊一動,那幾個草人竟然也原地動了起來。魯一棄故意揮揮手,貼有他滴血咒符的草人竟然也似是而非地一起揮揮手。
大概是“附身形意咒”發揮了功用吧,一個黃裱紙畫的符和幾句嘟囔不清的咒語就會產生這樣的功效,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北宋年間《揾塵十毒法記》[14]記載有人在假人上下咒符,由假人控製真人去殺人和自殺的案例,不知與這“附身形意咒”是不是有相通之處。
搏冰梁
四人沒有直接從發草坡上翻過去,而是從右側繞的。這是盲爺的建議,也是他的經驗,他說自己當年在西北做賊王時,一般是不直上坡頂的,那樣無法知道坡頂的另一麵是什麼情況,而且那是個進退兩難的位置,對家如果在坡頂的另一側擺局候著你,你會措手不及,無法逃避。所以應該從一側繞過去,這樣就算遇埋伏也可以早一點知道,而且側坡的位置上下進退都可以。
接下來的路,四個人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路徑也很好走。沒見到鐵鷹雲,也沒聽到鐵鷹雲飛過的怪聲。隻是魯一棄的心中一陣陣地發慌發虛,但這感覺在一陣劇烈暈眩之後突然消失。
與此同時,發草坡上的四個草人在一股刃風吹過以後飛揚成漫天的草屑。
分水梁的位置很奇特,周圍都是高峰,它就像是橫擱在碗中的一根斷筷。這是一道隻有尺把寬的石梁,長度倒是有三四十米,兩側都是陡峭懸崖。
分水梁很直,但卻不是很平,它有一定的坡度。平時,這石梁高起的那端有一個泉眼終日不斷地流出水來,沿著這石梁流下來,在石梁麵上分作兩邊,順陡峭的崖壁流下去,就是因為這點,才把這裏叫做分水梁。
但此時的分水梁上沒有流淌的泉水,隻有一層層迭起的冰,冰麵閃爍著晶瑩寒冷的白光,讓人覺得眼寒、身寒、心寒。
莫天規根本沒考慮這樣的冰封石梁能不能過,因為到了這個地步,不管能不能過,他們都要拚命一試。可是在這樣少見的險地兒,要是再有對家的什麼死坎活扣來攻襲,那活下來的機會就渺茫了。
“盲爺,你仔細聽聽,上了石梁再出現什麼變故我們就很難有機會了。”莫老頭說道。
“沒事,走吧,要這樣婆婆媽媽的,明天也過不了這梁子。”盲爺很肯定,但不知道這肯定是否確實來自他的聽覺。
魯一棄首先走上的冰封石梁,腳步戰戰兢兢。說實話,他這輩子從沒走過這樣危險難行的道路。雖然他心中驚恐慌亂得一團糟,但表情卻很是鎮定,就算是那緩慢的一步一蹭,顯現出的都是大家宗師才會有的謹慎。
鬼眼三緊跟在後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把保護魯一棄當成了自己唯一的重任。
盲爺跟在鬼眼三背後,莫老頭想扶他一把被他甩手拒絕了,自顧自地點步踏上石梁,穩健得像個黑色的鷂子。
莫老頭看著盲爺的背影,眼角稍稍抖跳了一下,但隨即馬上回頭,再次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沒有發現異樣,便也踏上石梁。
行進的速度不慢,沒一會兒,四個人已經在石梁上走出一半多了,但是越往那邊越難走。因為那邊本來就是高點,是水流下來的地方,所以越往前凍結的冰層就越厚,坡度也就變得更大。
魯一棄在最前麵,他抬頭看了看,沒多遠了,雖然是最艱難的一段,但也隻要再堅持幾步就過去了。
可就在此時,一陣怪聲驟然響起,如同鬼哭狼嚎、魔吼獸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