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女人呢?”盲爺問。
“死了,被射死了。”
“哼哼,‘活盾奔’,最早是關外‘搏獸派’的招法,後來被關外土匪們常常采用的逃跑術。‘搏獸派’圍捕野獸時,都隨身帶一小活物。如果遇到大獸得不了手又脫不了身時,就放出活物把大獸引走。後來發展為逃避敵人時都拉帶一個人質,以便在逃跑過程中擾亂對手追逼的招法,而且人質還可以用來阻擋攻擊。”
聽完盲爺的話,魯一棄首先發出的感慨是自己見識太少了,這江湖上的種種技能,不是書本可以囊括的。
“夏叔,但他好像挺關心我的,那夜你們都不見了,後又突然出現,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用大鋸護住我,自己倒是不管不顧。”魯一棄心裏總認為柴頭是班門弟子,說話也多少向著些他。
“下三濫的招兒,他這樣做不是要護著你,如果真是有危險出現,他這樣做其實是在告訴殺手,你才是真正重要的人物,襲擊的目標應該是你。”盲爺說這話時,嘴角恨恨地噴出些白沫。
魯一棄懵了。
“你們嘀咕啥呢?快點,要到頂了!”前麵傳來水大娘的叫聲,這叫聲中竟然帶有小姑娘才有的歡快。
“啊!沒有繞坡走?”盲爺明顯一愣,怎麼剛才沒發現這個錯誤?不知道是因為腳下的厚厚積雪讓他覺察不到坡度,還是自己光顧著注意女人的腳步和幫魯一棄分析柴頭了。
接近山頂的地方,沒有樹木,坡度也很緩,是個呈饅頭形的空地,而且明顯可以感覺出積雪下是枯草。聽到女人的叫聲,後麵的人都逐漸加快速度跟了上來。
鬼眼三是最早越過山頂的,於是他看到一瓣月牙子,在大片墨綠的林子上方懸掛著,顯得分外潔淨清亮。
後麵的人也都越過了山頂。剛過山頂,傅利開就指著不遠處的林子,得意地說道:“看!紅杉林!”
山頂的風大得多,這樣的夜晚,沒誰願意站在光禿的山頂吹冷風,這裏連能夠稍微擋擋風的矮樹叢都沒有。於是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縮著脖子攏著袖子往坡下走。
他們往下走的步伐都不大平穩,也許是下坡路比上坡路難走,也可能是他們都各自有著什麼心事。特別是盲爺,他的腳步不再輕盈,眼白子連續地在翻,臉頰上的肉也不住地抖,嘴裏一直嘟囔著:“怎麼沒繞坡?怎麼沒繞坡?”
繞坡是很難與對家打照麵的,就算明碰了,上下都可以避。可是他們今天直翻過山,山後又是一塊空地,如果這裏突然出現對家的埋伏,他們就全敞在坎麵中。
下坡的空地才走了一半,盲爺擔心的事果然來了。一聲尖利的鷹嘯從背後的山頂越過,並且隨著山體的坡度一個斜線滑下。這聲鷹嘯餘音未了,又兩聲同樣的鷹嘯響起,由左右的坡上斜插而出,從魯一棄他們的頭頂交叉而過,就像是在空中打了個叉叉。
空地下方不遠處的樹林邊有三堆火焰騰然而起。
“快退回去!”任火狂對火光是極度敏感的,火堆的焰苗才剛剛躥起,他就低沉著嗓子喝喊一聲,然後迅疾地回身往山頂奔去。
還沒等其他人都轉過身來,奔逃的任火狂已然停住腳步,因為他發現山頂上也有一些他熟悉的東西,但不是火焰。
關外奇工最熟悉的不外乎這幾樣:火焰,不同的器物材料需要不同溫度的火焰;鋼料,根據不同的鋼料製作不同的器物;還有一樣就是在適當溫度火焰中用上好鋼料精心製作而成的絕好成品。
山頂上就有這樣的一些絕好成品,那都是鋼好、刃薄、形利的好東西。這些東西都肆無忌憚地暴露在雪地中,仿佛是嗜血的魔牙一般,反倒是握住這些東西的人看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