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白看著眼前的景物,潔白的窗簾,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床旁的吊瓶,身上穿著的病號服……
林牧白看著這一切,每一絲細節都是那麼的熟悉。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這是他住了近十年的病房啊。
我這是……回到了過去?林牧白在心裏暗道:可具體是哪一天?
這時候,噔噔噔的腳步聲從病房外響了起來,緊接著是幾名護士的聲音。
“誒,你們知道1035病號房的病人嗎?”一個年輕護士說。
“當然知道!這醫院裏還有誰不知道他嗎?說來真是神奇,他已經住院幾年了?居然還活著。”另一個年長護士驚訝道。
“是啊,就他那種病情,一般人最多也就撐個一兩年,可他……他好像已經撐了快十年了吧?”年輕護士感慨道。
“真是頑強啊。他一定很想活下去吧。我挺佩服他的。”年長護士道。
“嗬。佩服什麼啊!明明就沒可能治好了,還這麼死撐著,隻會拖累他的家人罷了。你是不知道他一年光藥費就要多少!我要是他,早就自殺了。”第三個護士一臉不屑道。
“噓!別說這話,讓他聽見就不好了。”
“怕什麼,他聽不見的。”
聲音漸行漸遠,林牧白的神情則漸漸黯淡了下來。
1035……這就是林牧白病房的門牌號。
原來是那一天麼?林牧白在心裏道:也就是說再過不久,昕雨就會到了嗎?
林牧白感到有些胸悶。
這就是這次死亡懲罰的內容?重演那一天的經曆?真是過分啊……林牧白在心裏抱怨。
這時風從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拂過林牧白額前發絲,弄得林牧白額頭癢癢的,林牧白有些艱難地舉起手輕輕抓了一下,然後他轉頭看著窗外,突然開口道:“可我有必要乖乖重演一遍嗎?我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我了。”
窗外碧藍的天空與明媚的陽光一同映入他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耳旁響起了蟬鳴。
好像……不能啊。
這時,吱呀的開門聲響了起來,一個腳步聲漸漸靠近。
林牧白即便不回頭,也能知道來人是誰,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用歡快的聲音道:“昕雨,你來啦。”
來人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孩,容貌嬌俏,皮膚白皙,渾身上下滿溢著年輕女孩的青春活力,與虛弱的林牧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坐到林牧白床旁道:“哥,你最近怎麼樣?”
“身體好像好了一些。”林牧白盡可能顯得有活力一些。
從剛剛開始就有些不對勁了,身體……還有心情好像都受到了控製。林牧白在心裏暗道:明明已經知道她來者不善,心裏卻還忍不住在開心。
“是嗎?那真好,不像我們。”昕雨語氣冷淡,“我們最近過得一點都不好。”
“發生什麼事了?”林牧白關切問道。
別一臉關切啊。她這話隻不過是先禮後兵罷了。林牧白在心裏掙紮。
“我們沒錢了。”昕雨冷冷地看著林牧白,“這些年為了支付你的醫藥費,爸媽不僅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還和周圍的人都借了不少錢。這兩年生意不景氣,來討債的人越來越多……為了還債,為了繼續支付你的醫藥費。爸隻好把房子和店都賣掉。”
“……對不起。”林牧白的笑臉再也撐不住了。
別道歉啊蠢貨,這隻會激怒她,隻會讓她說的更狠!林牧白在心裏大喊。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小的時候,我想要什麼,爸都能買給我。可現在呢?我已經快三年沒有穿過新衣服了。哥。”昕雨看著林牧白,語氣裏帶著寒意,“你到底要拖累我們什麼時候才罷休?你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肯去死!”
“……”林牧白沉默了下來,耳旁的蟬鳴戛然而止。
林牧白發現這回自己連在心裏掙紮大喊的力量都沒有了,心底裏湧出的這股撕裂般的痛楚,和第一次聽到這話時的痛苦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