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客棧,安玲瓏很是愧疚。
她十分清楚,若不是自己被認出來了,那她是不至於讓主公失掉謝家、南宮家兩家未來的合約的。
是她對不起主公,是這樣的。
可是,——隻是這樣嗎?
明明已經早就明白了,為什麼還是覺得心裏這麼疼痛呢?
她真是羨慕南宮啊,這麼快就可以忘掉自己和他當初的種種經曆、所有情分,但是自己呢?
還是做不到吧。
一燈如豆的時光是流速最慢的。
華盈琅深切的明白情傷是需要自己治療走出來的,他人的安慰隻能在需要的時候才有用。
畢竟也是經曆過大姐的悲劇的人了。
但是華盈琅心裏泛起來一種想法,她恍然覺得,似乎自己並不是那麼不看重那個和謝家的合約。
至少現在,她很想盡全力將這個合約挽回來。
因為她感覺到,似乎隻有這樣,隔壁房間裏摟著那個小男孩默默落淚的女孩子才會不那麼傷心。
華家的事情,她為什麼會因為沒有成功而傷心呢?
盈琅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疑惑。
難道是因為自己可以確定她是華家人了嗎?
華盈琅一向是個有疑惑就今日事今日畢的人。她出了房門,經過安玲瓏的房間,本來覺得這個問題問當事人才合適。
但是聽到裏麵的細細啜泣,她忽然覺得這樣很不好。
於是她就走開了。
為什麼不好呢?在哪裏不好了呢?
自己問她才是對的,難道還能問別人得到答案嗎?
華盈琅很疑惑,而且疑惑越來越多。
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地將她擋在身後,不想讓南宮墨染和謝素韻看到她脆弱的樣子呢?
難道是小說中霸道總裁的獨占欲?
雖然說她一向認為人不應當成為另一個人的附庸,但是對玲瓏,她也是自己的侍女。既然是所謂侍女,有一點獨占欲應該也是沒什麼的。
那麼,她當時在為南宮二少和謝三小姐站在一起的畫麵,不滿什麼,刺眼什麼?
難道是小說裏所謂的嫉妒作祟?
華盈琅越發的不解了。
她嫉妒什麼呢?嫉妒南宮二少?開玩笑,那個小姑娘有什麼好的!虛偽!做作!假清高!
華盈琅想,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難道南宮二少的眼光差到看上那麼一個明裏暗裏折磨舊交的女人?那南宮家交給二少真是岌岌可危啊。
她的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微笑。
那難道還能嫉妒謝素韻嗎?嫉妒她站在南宮二少的旁邊?
這就可怕了,難道說她竟然對南宮二少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嗎?
小說裏不都是說,惡毒女配之所以會黑化,都是因為對不屬於自己的男主起了特別的心思嗎?
華盈琅的眉毛已經擰成一股繩了,一旦心往一處想估計立刻就能勁往一處使。
所以她對玲瓏起了獨占欲,又對南宮二少有不該有的心思?
她可能是個假女人。
這真真是胡鬧!太可怕了……華盈琅覺得她應該好好靜一靜。
盈琅是屬於忠誠貫徹“吾日三省吾身”的那種人,她知道自己是有一些別人不能接受的缺陷的,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一些隱藏在深處很難解決的毛病。
所以,看在“沒有經曆過反省的年輕人遲早會浪費掉青春”的理論麵子上,接受了曾子老先生千年前的諄諄教誨,她會十分認真地反省自己每一天的經曆,——雖然常常還是想不明白自己哪裏做錯了,——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於是就導致,現在的盈琅,已經徹底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