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盞豆燈亮在華盈琅的書房裏。
三個年紀最小的已經睡下了,現在在房間裏的,是明明累得要死要活卻不得不打起精神的三五個人。
下午的時候,華盈琅果斷地放下手頭的這件關乎存亡的大事,先去陪三個妹妹出門踏青去了。
雖然是還未到清明,春日青色卻是已然先至。
華流蘇親自動手,紮了紙鳶來放,三個妹妹都玩鬧得很是開心。
當然,她們也並不例外。一行人雖然不至於如幼時一般瘋玩愛鬧,但總歸也是十分盡興。
隻是盡興,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
此刻,窗外月高懸,燈火幾明滅。
顧傾雲了解了事情的過程。
“於是說,你當時的情況,是根本就已經被人發現了華家在西蜀的全部勢力範圍嗎?”
華盈琅點一點頭。
一群人的目光所及,正是三國的堪輿圖。
華盈琅也不想提及這個問題,但現在這是事實——
“其實說白了,不說華家的合作者和競爭者不相信華家,三國當中沒有一個地方的官府是承認華家的。”
安玲瓏證實她說的話:
“安家快要被毀掉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安家的危險,那時候就聽說了,如果南越華相府的人來,西蜀是想著能將南越華相府的餘孽驅逐出境的。那時候父親也曾經跟長兄說過,如果有機會看到華家的人,直接將他們帶到聖上麵前,盡力保護華家人千萬不能中途弄丟了。”
華醉橋不是很理解這句話。
但是華盈琅已經明白了。
“所以說,你們當初是想著將華家人作為你們最後的一條路是嗎?”
安玲瓏幹脆地點點頭。
事到如今所謂的算計也都沒什麼意義了。
但是這樣的說法讓倪嫦和黎瀟湘起了一身冷汗。
“你那時候在西蜀……”
華盈琅笑一笑,一點都沒有後怕的樣子:“我們一直都是行走在生死線上的,不是嗎?”
顧傾雲也是直直的扶著榻枕,覺得這真是太可怕了。
華盈琅滿不在乎的樣子讓眾人越發覺得不滿。
倪嫦急得跺腳:“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在一旁的安玲瓏垂著眼睛,淺淺做答。
“那時候小姐在西蜀,不過是華家的代表罷了。華家選擇依附誰,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同樣,華家被誰滅了,也不會有人覺得這僅僅是簡單的報仇。我一個安家的小小嫡女,都能知道琅琊華氏南越華相府富可敵國,振臂一呼天下士應。懷柔或者是強搶,最終都會成為靶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華盈琅表示讚同,接下去:
“當時的狀態就是,華家是一頓豐盛的美筵,任何一個人接受了華家,無異於身懷至寶。誰都得不到,讓華家的一群姑娘繼續當家,一點一點的因為自己的愚蠢將家業拱手獻上,總比華家被迫隸屬了某一家,此後他人得不到好處要強。”
這話說出來,華盈琅不禁就想到了當年的祖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時候……
真的好像啊……
話沒說的時候,在場的人還不覺得。這樣一說出來,她們才發現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