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之徒!”李眸瑾撕心裂肺一般大叫一聲隨後跳下。
葉琳儀眼看莊明寒受傷墜落,強忍鑽心地痛,無力地對手下的那些人說:“你們逃命吧!黑鷹,你走吧!”
船身已經漸漸沉入海麵,船體傾斜,葉琳儀就那樣緊緊地抱住桅杆,她回頭淒然一笑,看了固執地站著的黑鷹一眼說:“既然你不走,就給我補上一刀,我的水性太好,恐怕連死都不太容易。”
黑鷹痛苦地伸臂緊緊抱住她,用手指攏攏她耳邊的發絲,微笑著對她說:“能陪著你,這樣一起多好!”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頎長秀美的頸項,她的頭倏地就沉在了他的肩上。
船身“轟”地一聲緩緩地沉入了海底,海麵漸漸恢複了平靜。
“噢、噢、喔……”歡樂的叫聲從遠處的海邊傳來,瞬間亮起無數的火把,島上的人都不可抑製地大聲歡呼著勝利。
東印度公司的船上,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那艘緩緩沉下的大船和忽然燃起的遍布山野的火把,耳聞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大胡子船長慶幸地吐了口氣說:“真是強大的海軍!幸虧聽從了川島的建議,不然,沉下去的可能也有我們的船了。”
川島也欣慰地笑了,說:“現在,我們可以進港了,補充一下淡水。”
李眸瑾在黑魆魆的海水中用盡全力抓住莊明寒的胳膊往岸邊遊著,終於,她把昏迷不醒的莊明寒拖上了海灘,一頭跌在他身邊喘著氣,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流放之徒,你快醒醒!”
“流放之徒,你張開嘴!”李眸瑾把莊明寒的頭側向一邊,並沒有海水流出。
“流放之徒,你說話呀!”李眸瑾害怕地伸手晃著他身體,抬起手卻看見自己滿手的鮮血。
“流放之徒,你不要嚇我啊!”李眸瑾擔心得哭聲都變了腔調,她輕輕撕開他的衣襟,擰幹衣服,撕下布條給他包紮,可是,至始至終,莊明寒都毫無反應。
李眸瑾最終閉了眼,絕望地把手指輕輕伸向了他的鼻子下邊,沒有呼吸,她的動作僵住了,繼而,涕泗橫流地拍打著他的胸口,嚎啕大哭:“流放之徒,你不要死,你不要死,都是怨我,不是我,你就不會被刀子刺死,你遇見我沒有過好事,不是挨打受罰,就是不停地救我,為什麼死的不是我,我那麼喜歡你,還沒有告訴你……”
“哎呦!”一聲低呼聲傳來,隨著李眸瑾的拍打,莊明寒的口中噴溢出了幾大口水,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李眸瑾停住了哭,她驚喜地看著他,難道是做夢了,她呆呆地望著他的眼睛,用力地擰了自己一下,竟然不疼。
真是做夢了。
“哎呦,小馬駒,剛剛還說喜歡我,現在怎麼擰我?”莊明寒皺皺眉頭低聲說。
不是夢!李眸瑾開心地撲到他身上哭著說:“流放之徒,你沒死,沒死真好!”
莊明寒雖然軟玉滿懷,此刻卻無福消受,滿心遺憾地疼得呲牙咧嘴地說:“小馬駒,別這麼熱情,傷口,傷口——”
李眸瑾尷尬地笑笑扶著他坐起,和他並肩偎依在一起,聽聞震耳的歡呼聲,知道危急已經過去,莊明寒輕鬆地笑了,他輕輕湊近她的臉,低聲說:“你剛剛說那麼喜歡我,那麼是怎麼樣的?是這樣嗎?”他的唇緩緩地靠近她的臉,滑向她的唇,“唔”李眸瑾來不及反應,唇上柔軟的觸感讓她頭腦一片空白。
川島和傑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在不遠處看著。
“這下死心了吧!穿洋越海,總算了了心願。”川島看看傑克黯然的麵孔,拍拍他的肩離開了。
傑克和川島隨東印度公司的船離開;
莊明寒接任瓊州府府台,娶了海女李眸瑾,固守南部海岸,一時輕徭薄賦,發展南洋貿易,南海出現了將近三十年的富庶時代。
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太子胤礽被廢,在府第高牆之內幽禁;直至雍正十二年幽死,共幽禁二十六年。
康熙五十五年四月,莊明寒病死,歸葬京師。
康熙五十六年(1716年),清廷再次下禁海令,禁止前往南洋貿易,嚴防定居南洋的華人返回國內。在禁海上諭中說:“朕臨禦多年,每以漢人為難治”,“海外有呂宋、噶喇吧等處常留漢人,自明代以來有之,此即海賊之藪也”。
一代帝王,麵對漢族根深蒂固的文明,莊明寒傾盡一生的努力,仍然無法淡化康熙帝內心深處始終無法消釋的猜忌與防範的心理。從此後,徹底隔斷內地與海外的聯係,中國最終成為了一個沒有海岸線的內陸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