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天光。
綿延的白沙。
一隊蜿蜒的駝馬,眾多馬車,還有官兵和民眾。
芙蕾仿若一條死魚一般,趴在伍德的黑斑駝上。寶慧騎著一匹白色的駝馬跟在芙蕾身側不遠處,頗有些擔心地望著芙蕾,卻始終一言不發。
芙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信誓旦旦說要在離開科特小鎮前解決她和若澤的感情問題,但事實上,之後芙蕾就再也沒有機會和若澤獨處。
因為科特小鎮的湖泊在瞬間消失,為了防止整個小鎮迅速被風沙淹沒,所有人隻花了半天時間就打包好了所有的行李,然後迅速地離開了小鎮,前往荷所許諾的地方。整個過程中若澤忙得腳不沾地,而芙蕾根本插不上手,隻能乖巧地在角落裏待著。
芙蕾有力無氣地瞥了隊伍最前方的荷和曼。看著那對騎著駝馬並肩而行的身影,芙蕾心中湧出了諸多情緒,羨慕,嫉妒,欣慰,如此種種,最後混雜成一種讓她覺得有些酸楚的複雜感覺。
他們兜兜轉轉有情人終成眷屬了,而自己呢?
芙蕾想到不久前自己還痛下決心要向曼學習,想到幾天前自己還假模假樣地去跟若澤做最後的告白,就覺得自己很蠢。
她花了那麼漫長的時間都沒有放下若澤,怎麼可能在重回十八歲之後,這麼短短幾個月裏,就能做到自己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呢?
芙蕾想著,又長歎了一口氣,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若澤的聲音。
“陛下,要喝口水嗎?”若澤策馬靠近芙蕾,手中拎著一個水囊。
芙蕾偷偷瞄了一眼自己掛在駝馬頸上仍舊半滿的水囊,非常迅速地應著:“喝,正好有點渴。”
若澤策馬同芙蕾並行,一手將水囊擰開,然後遞給芙蕾。
芙蕾慢吞吞地喝了幾口,磨磨蹭蹭地蓋好,又遞回給若澤。
若澤卻沒有接,而是說:“陛下自己留著吧。”
芙蕾一愣,忍不住脫口而出:“那你怎麼辦?”
若澤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眼神看了芙蕾一眼,然後說:“我自己有水囊。”
芙蕾的臉頓時燒了起來。是啊,若澤怎麼可能讓她喝他的水囊裏的水。她剛才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陛下,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月華邦國了。”若澤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同芙蕾並肩策馬而行。
芙蕾根本不敢轉頭去看若澤,隻是低著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兩人沉默著同行了一段。
芙蕾感覺自己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她一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終於痛下決心,或者說,再一次痛下決心。
“若澤……”“陛下……”
芙蕾轉頭看向若澤,話剛出口,就聽到若澤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
兩人都是一愣,芙蕾立刻泄氣,連忙說:“你先說!”
若澤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開口:“等回到月華邦國,我有事,想單獨跟你談談。”
芙蕾有些茫然地點頭,一時間有些摸不清若澤在想些什麼。
若澤說完這話就策馬離開了。
而這時寶慧趕緊策馬過來,異常急切地問:“陛下,若澤公子他剛才是……”寶慧說著卻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詢問,於是默默閉上了嘴。
芙蕾依舊覺得十分茫然,最終也隻是說:“我不知道。”
多少年了,芙蕾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若澤,但也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懂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