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存在兩種原因,第一,開啟這種圖像伴隨著強大的精神力,而那個陰冷的男人似乎並不能支持很長時間。第二,就是他們已經成竹在胸。”
“第一種原因之所以存在,因為擁有如此強大的偵查優勢而不使用是不應該的,從雲端的石像鬼的視野看來,他似乎在閉目休息,這就是為了再次開啟那一圖像。”
“而第二種原因,是一種直覺,那個男子身上散發著讓人恐怖的智慧。但是,到底是什麼讓他成竹在胸?”白雪薇放下畫筆,皺眉思考著,“如果是我處於他的位置,我能做什麼呢?”
她搖了搖頭,遠處的高山已經不遠了,但總像隱藏在濃濃的霧氣之中,看不分明。
而此刻正在山巔坐在赤木樹椅上的蘇格拉底睜開了眼:“好像這一次敵人裏也有有意思的人物啊。”他翻開倒影之書,四周的景象立刻呈現在他前方,正好足夠三人看到的虛空中。
那圖像裏,顯示著三人的頭頂的雲端裏正徘徊著石像鬼,這石像鬼也不攻擊,甚至避免做出任何動作。
“這麼安靜可不是大腦簡單的怪物的作風啊。”蘇格拉底喃喃自語道,“是在偵查麼?”
“哼!打落他們,最好能傷到他們幕後的操縱者。”
紅衣主教的神袍已經被汗水染濕,他凝神,全神貫注的禱告:“神說,凡是窺視光明的,都將被光明刺瞎雙眼。”
雲端的那幾個幾乎處於靜止的石像鬼猛然墜落,於此同時遠處的白雪薇眼前閃過一陣前所未有的強烈刺眼的光,她立刻閉上雙眼,但那光明早已闖入了她的瞳孔。
“繼續使用預言術!”蘇格拉底略一思索,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他再也不顧上禮節,連聲大吼,“快,快!”
黎塞留雙手死死握住光明十字架,幹裂的手掌流出淺淺的血液,他大聲禱告:“神說,那窺視光明的眼,將充滿光明,這是無上祝福。”念完這句預言,黎塞留像全身力氣被抽空了一樣,一下軟到在赤木椅子上,不住喘息,他的鼻孔和耳朵甚至都湧出了少許血液。
他的身軀已經無法動彈,而一旁的蘇格拉底立刻強行翻開倒影之書第二頁,隻是一督又趕緊合上,但就是這一督已經讓陰冷男子嘴角多了一絲笑容。
“不愧是紅衣主教大人。”他由衷的讚美,“尊敬的神聖騎士大人,我希望您能趁此機會出擊。”
他也不管克裏斯的反應,自顧自的指揮:“那個怪物此刻應該更加憤怒了吧。記住,‘神罰-暴怒’一定要找準機會灑到那個怪物身上。這樣一來,他們就徹底輸了。”
“然後,我們繼續火刑。哈哈哈哈。”蘇格拉底眼睛充滿狂熱,他忍不住狠狠推了推老學究樣式的漆黑眼鏡。
白雪薇感覺自己眼前充滿了光,即使睜開眼也是無窮無盡的光的海洋。她耳邊聽到那熟悉而焦急的喊聲。
“小雪,小雪。”是昭羽嗎?是昭羽在喊我嗎?可是他在哪?我怎麼找不到他?
“我看不見了。”那雙靜如秋葉的眼睛流下了淚水,原本略帶羞澀的瞳孔如今一片空白與呆滯。
猛然紅衣少女感覺自己身子一陣突如其來的溫暖,她被緊緊的抱住了,這懷抱好溫馨。
“昭羽,昭羽,我看不見了。”少女伸出手四處亂舞著,她眼中充滿了光明,即便閉上眼也不得安息,即便在睡夢裏也是無止境的亮光。
“我看不見了,看不見了。”少女埋頭在著溫暖的懷抱裏,歇斯底裏地發泄捶打。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裏。”昭羽用盡力氣抱著懷中的少女。
這個在轉角相遇,這個古林精怪卻略帶害羞,這個任性妄為幫自己選課,而自己卻總偷懶,這個不管自己走到何處她總要緊緊跟隨的少女。
這個默默給自己做祈福之燈的少女。
這個即便是戰爭或者死亡,也會義無反顧的跟隨自己的少女。
那淡淡的發絲的香草味蒙上了深深的哀傷。
那未脫孩子氣帶著酒窩的臉龐如今滿是淚水。
“昭羽,除了光,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啊,看不見了啊。”白雪薇嚎啕大哭,她手中執著的畫板轟然落地,畫筆顏料散落到血色的大地上。
而在畫板的角落,悄悄畫著黑發少年帶著微笑的模樣。
這微笑在屠宰場的血地裏緩緩下沉。
染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