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紀壽初年
已是十月中旬了,定雪峰上各處皆是雪白一片。待到十一月大雪日到來,便會整日整日下雪。極美也極寒。
我不喜歡定雪峰,因為我極度怕冷。雖然有紫暖丹,吃了禦寒。可是一看到那漫天的飄雪和遍地的積雪,還是會覺著骨縫發寒。於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除了眼再無別處裸露在外。
四周很靜,偶爾傳來大雪壓斷枯枝的聲音。不得不承認這方天地真是美得讓人心驚。冰宮雪殿,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可恨我都十八了。身材卻矮矮小小的,發育遲緩,短手短腳,一點都沒有少女的婀娜美致。穿多了就愈發的行動不便。我努力地伸長自己的手去將圍在脖子上的狐毛領子稍稍往下扯了些。圍得太緊,讓我有點呼吸不暢。深深吸了幾口冷氣,凍得我的胃都打顫了方才又用圍巾將自己的臉遮了。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朝下山的方向去了。
到山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鵝毛般的大雪又開始下起來,我遠遠地便就看到雪獸臥在山洞口昏昏欲睡,碩大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腦袋。
再往下的山路已被大雪掩埋,我拾左道,一路往上,終於到了山洞口。洞口處於避風口,沒了刺骨的寒風,我一把拉下捂著臉的毛領,朝雪獸撲了過去。
雪獸被驚醒,低吼一聲,我笑得更開心了。緊緊地抱住雪獸的脖子,身子陷入雪獸如雪的長毛裏,我由著雪獸抬爪將我身上浮雪拂去。
“雪獸雪獸,你想我了沒?”雪獸湛藍的美麗眼睛裏盡是無奈與寵愛。
“快點頭!快點頭!”我自它身上坐起,兩隻細手緊緊抓著雪獸脖子上的細毛,狠聲威脅道。
雪獸點頭,我圓滿了。雪獸起身,帶著吊在它身上的我進了洞裏。
石洞分為內洞和外洞,皆十分寬闊。外洞設計猶如平常人家裏的正廳,安放了石桌木凳。有掛滿了動物皮毛的支架。還有一小張鋪了熊毛的美人榻。
內洞正中間有一池冒著蘊醞熱氣的溫泉。洞壁、溫泉之間皆用帷幔所隔。無風自飄,煞是好看。內洞空間比外洞要大得多。壁上有鑿出供放東西的石台。而此時石台上多數放了碩大的夜明珠,竟將洞內如同白日一般光亮。
在洞的西南角置了一席石床。上麵鋪了幾層厚厚的獸毛,及華美的錦被。靠床的一大片空地上就了獸毛地毯,看著別有一番奢華滋味。
進了內洞,凍得發麻的小臉終於緩下來。我將身上套著的衣裳一層層吃力地剝了。
“雪獸,我過來陪你守洞,過三天我就走”我邊脫邊氣喘著對一旁甩著尾巴玩的雪獸說。
雪獸瞥了我,眼裏盡是輕視,我呆了,幾日不見這雪獸竟是愈發傲嬌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啊,本來就壓不過它,現在看來更難了。
我磨牙,“喏!我和你說好了,我睡床你睡窩,你不許私自爬上來,我洗澡你不許偷看”終於脫完去了外麵厚厚的幾層,我舒心地長籲一聲。
雪獸長得很奇怪,長像似狼,特別是那雙鈷藍的眼,在黑暗的雪夜裏閃著幽光,總是能嚇出我一身冷汗。但它耳朵小巧,有長而蓬鬆的大尾巴,且身上的長毛長得不像話,決計不是一隻狼會有的。
我愛極它那身又長又軟的白毛,摸起來十分舒服暖和。
雪獸身形極大,我站在它身邊,猶不及它一半。每次我被姥姥罰過來守陣時。總是臥在它肚子上,哪怕穿得再少也不會感到冷。
但可恨的是每每醒來,總會發現本該睡在窩裏的雪獸爬上了我的床,將床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害得我小胳膊小腿隻能縮在一處,無法伸展,極為憋屈。而每遇我洗浴,雪獸打死也不願出去,隻是瞪著一雙狼眼直直地盯著我看,好歹它是隻雄獸,我是如何也做不到不在意。那道視線真得讓人發狂。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是恨不得磨刀霍霍向雪獸。
自姥姥知道了我和雪獸的這段‘愛恨情仇’後,便總罰我到這裏來陪雪獸,鬱悶我一天幸福她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