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到了最盡頭,這裏麵空間格外大。並排鑿了兩個山洞,右邊一個依舊是用鐵柵欄隔了,隻左邊這個是用了玄鐵做的大門嚴嚴的封閉著,半點也窺見不得裏麵的情景。
此刻花角正舉著火把站在右邊的山洞前瞧著,我知道這一路上,她一直在尋著她的表哥。
大胡子和哈焦索站在左邊的大門前,我稍稍掃了一眼右邊的這個山洞。
屍體。
全是屍體。
我們所能眼見到的範圍皆是屍體。
有的肢體不全,全身腐爛。有的已成幹屍,全身僅是一副高大的骨架。各種千奇百怪的屍體,也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死法。
我隻是略微掃了眼,便再也看不下去了。身邊的蘇訣渾身緊繃,握著我的手越縮越緊。我痛呼出聲,蘇訣這才反應過來,鬆了鬆手。
我隻好拉著他往鐵門那去了。
隔著那扇黑黑的厚重的鐵門,我甚至能可以聞見那濃烈的血腥味。花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我們的身邊,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筆直,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扇門。
當哈焦索終於顫著雙手將那扇大門推開時,迎麵撲來的腥臭味差點讓我窒息。我站在門口,清清楚楚地瞧見了裏麵的情景,蘇訣直接跑到了一旁嘔吐起來。大胡子站在門邊,雙手握緊成拳,湛藍的眼都參了幾絲血絲。
一個不大的山洞,裏麵的置物都十分簡單:一個可以容一個強壯的成年男人全身躺進去的血池,一床同等大小的可以讓人躺上去的台架,台架旁邊有著一個類似衣架的掛子,上麵現在正掛了大小不一的刀具,鐵棍,各種我從未見過的鐵製成的工具,現在這些工具都被鮮雪浸泡得發紅了。在血池的正前方有一個用來捆人的十字木架,架子旁邊有一個內嵌的錦盒,錦盒裏是各式針刺,還有一顆可以用來照明的夜明珠。
身邊的花角快步往前麵走,突然她身子一軟,似再也站不直,一步一步艱難地往裏頭走。我看著,也跟著她進去了。
這時我才真正看完整這整個山洞,在山洞最陰暗處似還有個池子,我是看不清裏麵是些什麼。又轉眼看到了離門不遠的一個角落,隻是稍稍地掃了眼,便立馬收回。
那裏有大半個人的腦袋,還有似乎是人的斷肢。
哈焦索自進來後,便慢慢地往山洞裏頭去了。反正他也是待在著個山洞的,我這時倒也不再關注他,隻看著安靜祥和地讓人心生異樣的花角,心中不安。
血池正泡著一個人。
花角直直地走到血池旁,將手中的火把靠著血池,蹲下身去,小心伸手,將泡在血池裏的那個人的上半身自鮮血裏撈出來。
是一個沒了大半邊腦袋的男子,右邊的手臂已經長出細鱗,隻左臂自肩膀處就沒了。
花角麵帶無措,抬頭看了我,嘴唇微顫,似要和我說什麼,但看見我一臉愧疚地搖頭,表情扭曲奇怪地又低頭去看懷中的男子。她抬著小小的手,頓在半空中,竟是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去將男子半邊臉上的血汙擦去。良久,花角方才顫抖著將手落到了男子完好的左臉上,動作輕柔地一點一點將男子臉上的血汙拭去,露出有些蒼白的皮膚來。
大胡子和我皆靜立在門邊,看著這個孩子模樣的女子將浸在血池裏的愛人一點點地往自己身上摟,她摟地那樣小心翼翼,好幾次因男子身上的血汙而滑手抓不住他。
花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男子的臉,眼淚就那麼一滴滴地落了下來,滴到了男子慘白的唇上。
這半日,我見過花角的許多麵,見到她的各種哭,卻再無一種可以讓現在的我覺得莫名心疼。
這是一個心狠聰明的女子。她懂得利用別人的心軟來達到自己目的,她可以在任何人麵前柔軟得如同一個平常的嬌軟弱女子,將人玩轉於手心,也可以在轉眼之間,毫不心軟地將敵人斬殺。在別人的麵前,她如此善變,陰狠得如同一條潛藏以待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