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日,我在日記本上草草寫上:尹萱草生平最不想去的地方——醫院題記
吃過晚飯,我不想直接回宿舍,便一個人瞎逛。今天是星期七,是上帝創造的休息日,我理所當然地讓自己輕鬆一回,明天的打工,成堆的功課,不友善的嘴臉,捉襟見肘的生活費,全都見鬼去吧。
本來還好端端的夜空,突然之間烏雲密布,不一會就下起珍珠大小的雨來,等我跑回宿舍時,已經全身濕透了。
女生宿舍樓下挺熱鬧,我掃視一眼,判斷是男女朋友,或是準男女朋友,三三兩兩,依依不舍地在惜別。
“萱草!”
就在要上樓梯時,地處樓梯旁的電梯一開,施俊澤從裏麵走了出來。(聖德這所貴族學校,即使隻有三層樓的宿舍都會有直達電梯)。
“學長,真是巧啊。”我機靈打了個冷顫。糟了,這是感冒的跡象。心裏隻求施俊澤行行好,讓我走人。
“萱草,幾天不見你,你瘦了許多。”
啊,這是哪壺不開哪壺的?“沒有的事,我健壯得很!不過,還是謝謝學長關心。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迫不及待地想離開,誰知天不隨人願。
“等等!”他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還把手放我額頭上探了探,我心裏直叫爸媽,學長你這不是害我嗎?慢著,我已經發現許多人,包括男女都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學長……”
“糟糕,你發燒了!沒帶傘嗎?”語氣中帶點溫柔的責備,被他一提,我才覺得額頭熱熱的。
“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吃點退燒藥就好——”
我嘀咕,我從小到大就極容易發燒,熟識我的人還取笑我,萱草啊,你是不是因為發燒才長這麼高啊?一開始我不懂,但後來我才知道,發燒可以使人長高。
“不行,我帶你去醫務室,那邊有醫師值夜班。現在才九點多,醫務室十點關門,應該還來得及!”
他不由分說就想拉我跑,我拚命扯住他,指指外麵越來越大的雨勢。“下那麼大的雨,學長你拉我衝出去,不是害你自己也感冒嗎?還是不要了,我回宿舍換身幹淨衣服,吃點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他一開始還不願意,但經不住我的堅持,最後一致通過由他親自護送我回宿舍,確定高燒不太嚴重方離開。
我拗不過他,沒想到那麼斯文脾氣超好的施俊澤也會有如此固執的一麵,沒有辦法,隻好任由他跟來。
楊芊芊見到落湯雞的我,剛想開口冷嘲熱諷,卻在見到比我高出一個頭的施俊澤後,化成了柔順小綿羊。另外一個舍友梁斯韻也靦腆起來讓座,隻有與我比較要好的廖盈不在。呼口氣,楊芊芊她們的態度讓我放心了。
“快去洗澡換衣服。”施俊澤推了推我,不知道是不是輕微發燒的關係,我感覺此時的他真的很溫柔體貼。我心裏打趣自己,我們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了?不象學長學妹,反而象是一對情侶。
不愧是女生崇拜的頭號白馬王子,如果不是我定力夠,恐怕遲早也會陷進去。
我慢條斯理地洗澡,換了睡衣,在他們幾個的注視下吃了藥再到床上躺下後,施俊澤幫我捂捂被子,無微不至地吩咐:
“吃了藥,要出一身汗才會好,你晚上不要踢被子,如果——”他回頭好象又對楊芊芊她們說了些什麼,隻見她們拚命地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聽進耳。
我在半夢半醒之中隻捕捉到他前麵兩句,後麵的如果全數自動忘記了,之後再也想不起來他到底跟我說了些什麼。
這一覺睡得很漫長,因為當我醒來時,我整個人正處於雪白帶著濃烈藥水味的病房裏。後來還是廖盈告訴我,我一直高燒不退,她們慌了連夜打電話讓施學長過來,可他剛好不在,就叫他的舍友幫忙送我到附近的醫院。
“什麼?你是說我現在在全城收費最貴的仁德醫院?”
我開始頭疼,有些憂慮醫藥費問題該怎麼處理,父母那邊我是斷不會向他們要錢的了,而打工那邊我也來不及通知,可想而知,老板會多麼不高興。
一想到自己可能被解雇,我就有些喪氣,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時間地點都比較適合自己的工作,突然沒了怎能不痛惜?
“隻有這家醫院離我們學校最近,你就將就著吧。醫生說等你醒後,再留院觀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