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他的臉色過於蒼白，使他看起來象是透明晶瑩的水晶球，美麗而脆弱。意識到他在詢問我當不當女傭的決定，我堅決地搖搖頭。
“你已經有那麼多仆人照顧，難道還不夠人手嗎？也許你是出自好意，又或者你是出自同情，但我希望你明白，不是每個人都樂意接受別人的施舍。”
藍逸凡斜睨長條幾上擺放的古董花瓶，再看看我。“你錯了，我並沒不是熱心腸的人，對你也不是出自同情，我真的需要一個真正的仆人。那堆仆人是家母派遣過來的，正如你所說，我一個人並不需要那麼多人服侍。”我注視到他大霧迷漫的眼眸中的坦誠，微微動搖，繼續聽著他帶魔力的嗓音慢慢訴說。
“而且，我相信你是個敢於承擔的人，你既然毀我衣服在先，承諾賠償在後，那麼我要求你以勞力或其他方式來償還，應該合理吧？”
講到點子上時，他淡淡地問我。
好象有點道理，但又仿佛毫無道理。他的話講得滴水不露，讓我沒了退路。
“那是性質不一樣！我可以出去工作，然後再來賠償也不會太晚……”
“既然都是工作，那為什麼不能為我工作？反正都是出賣腦力勞力不是嗎？而且……”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天氣並不冷，我竟然瑟縮了一下。
“隻要一年的時間，你就可以離開。你我再無虧欠，對於生性不愛拖欠的你來說，不是很好嗎？”
他怎麼知道我生性不愛拖欠？
老實說，他真是天生的談判家，柔中帶著剛強，剛強中帶技巧，不容人拒絕。聰明如我也找不到他話中的紕漏，一時也無發反駁。
應該說，我對於他的提議心動了。
怎麼算都對我比較有益，而且也不見會有什麼損失。
隻一年，一年的時間很快就可以過去了啊。怎麼也好過出去工作十幾年，背著一筆沉重的債務過夢魘般的生活。
而且，等我畢業後還要照顧家裏，弟弟大學的學費我也要承擔。
可是，我又無端地氣憤：他怎麼象個久經商場的老狐狸？完全沒有一絲普通的高中生應有的稚嫩生澀，是他完美的外表給人的迷惑？
“好還是不好該由我來決定吧？”不願自動繳械投降，我冷淡地反駁。
藍逸凡自然知道已經打動了我，因為我這人向來不懂怎麼隱藏自己。隻見他舒緩了眉心，疲憊更深。
管家知道少爺這時候要就寢了，正要上前照顧著，卻被他擺擺手製止。
“你去安排給她住的地方，交代她應該做和不應該做的事，不用跟來，我自己上樓。”
接著又回頭對我說：“希望你能快些適應這裏的生活，宜男草。”
他俊美的臉似乎有了笑意，等我要仔細看個清楚之際，那比瀕臨絕種的動物還要珍貴的罕見笑容又不見了，猶如曇花一現，短暫得讓人惋惜。
隻是他為什麼叫我宜男草？
老管家在前麵一邊帶路，一邊解釋著什麼，我也沒留心聽，一回頭，正好看到他優雅地上樓，修長的手搭在回旋的樓梯扶手上，背影給人無盡的孤寂冷傲，形單影隻地消失在轉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