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1 / 3)

望著窗外無聲落下的雪花,還有陰暗的夜色,我拉了拉身上的披肩,坐在房間吧台的高凳上,靜靜地看著酒杯中盛著的暗紅葡萄酒,聞著隱隱飄入鼻間的香醇滋味。

燈光使得杯麵折射出華麗高貴的沉色,映著我若有所思的臉,恍惚中記憶回到那一個初見他的夜。

我仿佛能看見他一個人端著酒杯,放在薄冷的唇邊輕啜,如墨的漂亮鷹眸收起冷冽,露出迷惑世人的笑意。

他的唇瓣很薄,帶著冷傲與對世間一切的不屑,他的心也一如他的手那麼地冰冷吧。

“怎麼了?一個人也能發呆那麼久。”循著聲音,我回頭,看見本城墨一臉戲謔的神色。他依舊是那般的玩世不恭,無所羈絆。

“別笑我,你頭上的雪還沒化呢。”我指了指他發間的積雪。

他在旁邊最近我的位子上坐下,一張俊俏如花的俊臉在我麵前放大好幾倍,嚇得我往後傾了傾身子。

“你要負責幫我弄掉它。”

我把手放在他濃密有型的黑發上,隨便掃了掃敷衍了事。這家夥老是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超粘人。

很難想象他是紅透半邊天的冷酷巨星,他在我麵前根本一點形象都沒有,會耍賴會扮可愛,但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會說些冷笑話,開心的時候,會興奮地抱住我大叫。

“好了。”

拉住我的手,他傾向前,抱住了我,我的下巴頂在他厚實的肩頭上,鼻間縈繞著他那透著冰雪味兒的氣息。

“忘了他,和我在一起吧。我一定會和你好好地吃飯,好好地生活,給予你幸福的。所以,請你忘了他,不能把你的心給我也沒關係,隻要你在心裏留點空位給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不動,聽著他溫柔的話,突然間就淚腺上湧,眼淚馬上決堤而出。

最近我老是多愁善感,淚點也變低了,從前倔強的我,連爺爺去世那一年也沒多哭過一滴眼淚。

想起藍逸凡,想起他認真兮兮地跟我說,萱草,留在我身邊吧,永遠也不要逃開。想起他在雷電交加的夜晚跑到我房裏,蒼白著一張臉,放下尊嚴作最後的挽留,在遭到拒絕後那悵然若失的失望神情。

怎麼能忘記他?他是我用生命記載在心裏的少年。

他送我的戒指,我還是舍不得扔掉。

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他的一個蹙眉,一個抿唇,一個冷笑,我都記著。

“別哭,你哭了,肚子裏的孩子也會跟著哭的。”本城墨從來沒想過,女人的眼淚會讓他心痛,而他甚至討厭自己連說些安慰之類的話也不會。

因為在聽了他的話之後,她的眼淚更多了!

我用手抹抹臉,看著他。“我沒有哭。隻是看到你太礙眼,眼睛裏藏了一粒沙子,看見你就覺得痛得癢癢。”

“搶詞奪梨,我這麼帥,你看著應該很養眼才對。也許將來你的孩子因為看多了我的臉,也會變成大帥哥呢。”他頗為不以為然地自吹自擂。

我噗嗤一聲破涕一笑,更正他道:“應該是‘強詞奪理’才對,五年了,你的中文還是一如既往地差勁。”

“那你的日文就很好嗎?連壽司都不會說的笨女人。”他自言自語,“怎麼女人的腦子越老就越笨呢?”

我不客氣地一揪他的小耳朵,怒道:“你敢說我笨?也不想想,在學校時是誰九個科目中就有七個不合格!知道嗎,那才叫大豬頭!”

本城墨捂住自己受罪的耳朵,一臉春風拂麵的溫暖笑容,笑嗬嗬地說道:“這個才是真正的尹萱草啊,罵人也中氣十足,挺八麵威風的。你也別老是窩在屋裏無精打采的,被別人看到還當是我欺負了你。天知道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舍得欺負你……”

我聽到他那句“我愛你都來不及”感到有些別扭與尷尬。所幸他也馬上反應過來,大笑著補上後話:

“開玩笑,是開玩笑!實在太搞笑了不是嗎?我竟然會說這麼好笑的笑話,連我自己也大吃一驚……”

他笑得超誇張,前俯後仰的,一個人也笑得非常開懷,真實耐人尋思的怪人。

“哦。”我麵無表情地站起來,準備進房去睡覺。

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就要消失在房門後之際,他止住了笑,開口叫住了她。“明天晚上八點,我希望你能來出席我的演唱會,一定要來,不來你就死定了!”

他倉促地說完,仿佛怕我拒絕似的,在我要回頭的前一秒,他整個人已經跑到門外,‘啪’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的。

我搖搖頭,關上門,準備大睡特睡。最近的我好像老睡不夠似的,渾身都腰酸背痛,總之就是不舒服。

用被子蒙住頭,再次睜開眼睛時,時針已經指向八點五十分。我重新蓋住頭,打算小憩一下再起床,隨即想到什麼似的,差點從床上‘嘣’的一聲彈跳起來!

八點五十分!

本城墨威脅過,一定要去出席他的演唱會!而我卻忘了個一幹二淨,想起他大發雷霆的樣子,我有點兒不想去了。

即使現在趕過去也是挨罵,而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他罵,我臉皮再厚也受不了。何況我現在是孕婦,眼淚淺,估計他還沒開罵我就已經淚流滿麵了。還是等他回來,省得我出外奔波,現在還下著大雪呢,他應該會了解我的苦衷吧。

“人呢?到底來了沒有?我們就快支持不住了!”

鼓手森田千羽受不了地對著角落那個被陰森覆蓋的人猛蹙眉,拉過山口惠子到另一邊角落唧唧喳喳地炸開了鍋:

“本城那牛家夥像是吃了一噸火藥似的,剛才做秀時還唱錯了好幾個音呢,還好讓宮澤完美地掩飾過去了,可是下麵的演出可不能打包票唱好啊!惠子小姐,你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嗎?”

惠子無奈地聳聳肩,盯著臉色不佳的魔鬼主唱,心想,現在可真夠魔鬼了,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在等一個人。”實際上在演唱會還沒開始,本城墨就已經支使她到外麵等著了。

“都說女人關鍵時刻聰明,我看你反倒是緊急時刻糊塗!”電吉他手宮澤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身後,不由分說地摟住她,讓她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木村男冷睨著他們,不爽地大吼:“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調情!快想辦法,不解決眼前問題,這場演唱會我看是要砸了。”

“切,吃不到葡萄說酸!我說木村,你是不是最近都沒和女人上過床了?火氣都使到別人身上去了。”八卦的森田唯恐天下不亂地挑唆這頭暴獅。

“再說下去我就先滅了你!”木村男目露凶光。不愧是混過黑社會的人,板起一張黑臉,比鬼還要嚇人。

“別吵了!還嫌不夠亂啊!”宮澤環視周圍,在黑暗的角落出找到雙目無神的本城,喃喃說道:“我想我知道他在等著誰。唉,事情還真有點複雜,不過如果他真想那樣做,我們也無可奈何。”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說他等的人不會是……”惠子也猜到幾分,得到宮澤的點頭後更確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你們快說說看啊!急死人了!”

森田第一個把持不住心裏的疑問。看情形,其他三人似乎多少都知道一些,就他一個人一無所知,徹底一個大笨蛋。

出乎意外地,木村男第一個開腔解答了他的疑惑。

“本城是打定主意結束他的歌手生涯了。今天晚上可能是他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他要等的人,也許就是使他下定決心退出演藝圈的那個人吧。”

“什麼?——”

森田不自覺地尖叫一聲,覷到其他二人都點點頭表示認同木村的一番話後,他掃了掃坐在角落裏有如雕塑的男人。

她還是沒來。

他以為可以等到她,可是她連讓他繼續等下去的機會也沒有給。

外場觀眾席上響蕩著歌迷們瘋狂的叫喊聲,還有叫著“安可”的高吼聲,可是在他眼中,這些榮耀與激蕩都遠不及前排空蕩蕩的一個座位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