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兩家齊心協力,川川這邊準備的依舊是兩桶羊奶,而雲雲則帶了一包鐵觀音。總而言之,他們抓住了看客們吆喝過後口渴難耐的賣點,傾力推銷自己的解渴良藥。
到了清明節那天,兩個孩子早已是興奮得停不下來,居然比大公雞起得還早,摸著黑就跑出了院子。
“雲雲,你咋麼把架架車拉上咧?”川川出門以後,不由得吃驚地喊出這樣一句。隻見眼前的景象,雲雲拉著家裏的架架車,上麵擺放了一個煤爐子,一隻燒水壺,兩桶水,一張炕桌,一隻大茶壺,還有七八個洋瓷杯子。以川川的體格,拉架架車確實有點勉為其難,但是雲雲卻不一樣,這孩子小時候非常鬧騰,經常爬高簷低折騰個沒完,練就了敏捷的身手同時,力量也比川川大得多。
“這些咱就不叫大人幫咱拉車咧!”雲雲給出了一個很提氣的解釋,決心自力更生。川川也倍受鼓舞,答道:“對,麼咱兩個就一搭拉車。”
川川把自己的行頭也放到車上,然後就和雲雲一起,分別拉住架架車一側的把手,共同發力前行。雖然車上裝載的是幾大桶沉重的液體,雖然地麵坑坑窪窪崎嶇難行,雖然焦己村看似不遠其實也不近。但是,一同經曆了祁家溝水災的生死瞬間,與閻王握手後全身而退,相互鼓勵克服了對打針的恐懼,兩個孩子已經找到了彼此間深深烙印在心底的默契,舉手投足間動作一致,齊心協力,拉著這個龐然大物艱難地推進。
咯~咯~咯~~~
村裏傳來了熟悉的雞鳴聲,隻是這時,兩個孩子已然不像當初那樣,還在被窩裏任憑旭日光輝灑在屁股上。此時的他們,已經朝著自己求學圖強的道路上,一次次邁出堅實的步伐,去探索從未涉足的領域。
愉快的一程後,氣喘籲籲的孩子們終於在廟會開始前趕到了焦己村的大戲台。川川扔下架架車的把手,徑直跑到了上回擺攤的“小高地”,招呼小兄弟過來。雲雲接過了川川扔下的架架車把手,又把用肩膀拉車的皮帶捆上,使勁將沉重的貨車拉到卸貨地點,便開始謀劃攤位的頂層設計。
“咱兩個把桶都放在邊上,桌子上放盛好的奶和水,讓人來了直接給錢就喝!”川川傳授著上次的經驗,指揮雲雲把行頭都擺放好。而後者此時也不含糊,自己把煤爐子抱起,要往下扛。川川趕緊上去幫忙,邊搬東西邊說:“你勁大得很麼!這夥東西都能搬動?”雲雲小心翼翼地把爐子放在地上,一揮袖子擦掉了額頭的汗珠,說道:“唉,嫑說風涼話咧,都是我那挨球老爹,天天天讓我做重活呢。”川川翻開雲雲的手掌,看到他的繭子確實比自己厚一層,笑道:“你說得對,你爹就是讓你做重活咧。”
總而言之,有了雲雲的幫忙,一些搬不動的東西是沒那麼可怕了,唯獨不知道,這次聯合投標的行動,能否收獲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很快,戲劇就開演了,而第一單生意,也沒有讓兩位孩子等待太久。
一位叼著煙鍋的老大爺站在攤位前,端起羊奶聞了一聞,又把它放下,自己吸了口煙。川川趕緊打招呼:“羊奶,自己家羊擠下的,一碗兩塊,你喝不?”老大爺本來是一臉淡淡的微笑,但聽到羊奶的價格後,不由得眉頭一緊,把以前可以隱藏的皺紋全都暴露了出來。雲雲趕緊見縫插針:“咱這還有茶水,五毛錢一缸子。”老大爺聽了這話,目光就瞬間被吸引過去,看到了雲雲身邊擺著的鐵觀音,喜出望外,掏出五毛錢扔下,就端起茶缸子細細品味起來。
川川見自己的飯碗被兄弟奪了,十分不爽,挖苦道:“你看,我把你引來,你可把我的生意搶去咧!”雲雲看著喝得津津有味的老大爺,轉過頭瞥了川川一眼,譏諷道:“誰叫你驢那日把歘羊奶又貴又不解渴呢,咱這茶水得來也方便,就是他娘的比你那好賣!”顯然的,雲雲一旦得意忘形,嘴裏的髒話就根本停不下來,這要換別人早就大打出手了,唯獨川川從小聽慣了他的各種吐槽,對此習以為常。相對於解渴的茶水,羊奶的美味更容易吸引小孩子來品嚐,沒多久,他的生意也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