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卜算老頭說自己會在這世上走過三十六年呢,這個老騙子真能蠱惑人心,怪我太笨,信以為真,將我身上錢財都給騙光。”寧九兒在兩人皆是沉默之際輕聲說道,生悶氣或者寧九兒得罪靜心之時,想要等靜心先開口說話,那確實是比難於登天。
話語中另一個意思便是自己尚有好些年才死,不會就此離去而一去不回。
靜心身體徒然一震,手中竹筷瞬間化為虛無!寧九兒驚異的抬頭看向靜心,隻見她臉色煞白,身體也有些微微發抖。寧九兒不知為何自己的一番話語會帶給靜心如此的強烈反應,寧九兒本意隻是如果卜算老頭所言為真,自己尚有十多年時間,離去並不代表一去不回,哪知靜心反映卻是如此之大。
“你是要走了麼?”
寧九兒看著木桌對麵那少許清瘦的臉頰,她的眼中掛滿了慌張,不知所措。一時間寧九兒如噎在喉,發不出一絲聲響。
“你終究還是要尋她而去。”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在此期間寧九兒沒有打坐恢複比試中所受之傷,傷勢並不嚴重,外加之前吃過丹藥,自行愈合也就是三五日時光。
寧九兒在這三天之中偶爾擺弄些花花草草,或是打掃一下庭院,自上山以來還未有如此清閑之時。什麼也不願去想,每日清晨看著碧綠生機勃勃的青草迎接嶄新的陽光,露珠在葉片上搖搖晃晃,安寧而又淡然祥和。
第二日天空突然飄起了蒙蒙細雨,水天一色,不遠處的山峰都是霧蒙蒙一片,似乎整個世間都有些飄渺。
寧九兒心中知道,突破已然在即,或今日或明日。
靜心不論寧九兒在做什麼,她都一直在身旁陪伴著,也不言語。雖然寧九兒話未出口,其實靜心心中明白。
她懂,她什麼都懂,隻是她不願說出口。
雨,一夜都未停歇。
黎明較之前幾天來的晚些,靜心盤坐在門內,淡雅的古琴之聲續寫著絲絲離別之傷。‘想不到原來她琴聲這般優美,隻是平日裏卻從未見她彈起。’當看到走出房中站在西廂房門內的寧九兒,琴聲似乎有些雜亂。
離去,確實是一種正確的選擇嗎?
細雨下落的有些漫不經心,滴在積水處,蕩起圈圈漣漪。
寧九兒抬起頭看向靜心,然後一步步的走上前去,當沉悶的細雨灑在寧九兒身上,心中的惆悵似乎似乎被雨水掩蓋而去,隻覺一陣舒暢清爽。
繞過琴台,走向站起身來的靜心。
寧九兒卻是從未與女子麵對麵站的如此之近,何況還是知曉對方心事的靜心。寧九兒左胸傳出‘噗通、噗通’的聲音,接連不斷又有些雜亂無章,靜心的呼吸似乎也顯得有些急促,輕盈的呼吸觸上寧九兒臉麵,好似清泉可口芳香。
寧九兒突然抓起靜心的左手,靜靜的凝望著她有些泛紅的精致容顏。
看著她眼中絲絲驚喜又略顯期盼的神色,寧九兒此時再也無法將眼前的這個女人視為人生當中的一個過客,自己雖然如此渺小和不堪,難以給她自己曾經想象中的幸福和快樂。
但此時此刻誰又能說簷下的兩人是不幸福的,是不快樂的。
寧九兒右手用力一拉,將眼前這個體態輕盈國色天香的女子緊緊地擁入懷中。
細雨如絲,似是編織著世間至美的離別,沒有感傷,有的隻是濃醇的甜蜜。
良久,寧九兒輕輕的鬆開懷中的靜心。
“靜,靜心,你身上真香。”平時或者稱師傅,或者稱師傅師姐,徒然間直呼她的名字卻是有些繞口。
靜心沒有說話,隻是笑靨如花的蓉麵,泛出心底甜甜的嬌豔,眼角玉珠滴落,伸手在寧九兒胸口輕輕的捶打了一下。
寧九兒伸手將靜心眼角的淚珠抹去。“再哭就不漂亮了,整天跟個孩子一樣。”
“哼,你才是個孩子。”此時的靜心可愛的一塌糊塗,玲瓏精致的麵龐驚人的美麗。停頓一下接著輕聲道:“反正漂不漂亮都是你的,我才不去管。”說完又依偎在寧九兒懷裏,仿佛這裏是世間最溫馨舒適的地方。
“等我回來!”
‘等我回來!’此時這句話仿佛是在昨日,又似乎是二十多年前。
……
我在等你回來。
如同二十年前一般,我學會針織,學會做飯,學會世間的種種,隻為將來相聚時刻與你一同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