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縣官呢,押著倆要飯的奔金鑾寶殿。
七品知縣呢,在明、清兩代都是這個製度:沒有見皇上的資格,非得有個特別的召見,他還得先到禮部裏頭言禮,三跪九叩、怎麼磕頭、怎麼話,這才行哪。
這縣富呢?全不懂,也沒到禮部言禮就來了。
到金鑾寶殿往這兒一跪呀,淨剩了害怕了。沒別的,哆哆嗦嗦,顫顫驚驚,淨剩哆嗦了。可是縣官偷著這麼一看這倆要飯的,這縣富納悶兒啦。
倆要飯的怎麼意思?見皇上三跪九叩?沒跪,站在那兒笑嘻嘻地衝皇上點頭呢。
縣官一瞧:啊,這倆敢情見誰都這樣啊?
嘿嘿!這皇上還不惱?
皇上沒惱。
一看果然是破廟裏頭給他菜湯子喝的那個,高興啦!
高興可高興啊,一看這穿著打扮,心裏頭暗含著埋怨這縣官,心:這縣官怎麼這麼廢物啊?你怎麼不把他們倆人換兩身兒好衣服來見我呀?你這破衣囉嗦的,讓文武大臣、皇親國戚一看,皇上認識要飯的,我這麵子往哪兒擱呀?
趕緊地就拿話找轍,站起來了。
皇上多咱見人站起來?這會兒站起來了,“哦!哈哈,兩位愛卿,你們為何裝作如此打扮來見寡人呢?”
你為什麼裝的這樣啊?
倆要飯的他不懂啊,“不!我們老這樣?”
皇上一聽,行!我這句話白啦。他老這樣。
“現在我們混整啦,您看見沒有,多混上一掛鐵鏈子。”這鎖著呢。
皇上借題揮,嚇罵縣官:“糊塗的東西,大膽!給朕做‘珍珠翡翠白玉湯’的人,你怎麼給上了鎖啦?啊?豈有此理!來呀,推出去把他殺啦!”這就完啦。
這縣官跪在那兒,好家夥,磕頭猶如雞奔碎米,哆嗦得就跟蠍了虎子吃煙袋油子似的。哆裏哆嗦。
倆要飯的一瞧這縣官,樂啦!
倆要飯的一瞧:“哎喲喲喲,嘿,這有意思啊,這別殺呀!這是個玩藝兒啊!啊,萬歲!看著我們倆人的麵子,饒他一死吧,因為給您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啊,人不夠用的,缺一個買作料的夥計兒。”
皇上一聽:“那好!起來!買作料去!”
這縣官當了夥計兒啦。
庫裏頭撥銀三百兩,另設禦膳房,限三限,要做“珍珠翡翠白玉湯”二百份。
幹嗎做那麼多呀?
皇上啊,要大宴群臣。那意思——好東西不能我一個人吃,大夥全得嚐嚐。
仨人到了禦膳房,縣官就給倆要飯的跪下了,“謝謝兩位老太爺救命之恩!”
“甭謝啦!”
“讓你買東西會嗎?”
“是,兩位老太爺吩咐吧!”
“你買呀,買這個一百斤菠菜,二百斤白菜,明白嗎?三百塊豆腐,四百斤糙米,兩桶雜和菜,四瓢刷家夥水,去吧!”
縣官一聽這是要幹什麼呀?
“兩位老太爺,怎麼買這個?”
“甭廢話,讓你買什麼你就買什麼,少了一樣,做得了湯不對皇上口味,拿你試問!”
“哎,是!買去。”
半兒的工夫都買回來了。
“兩位老太爺,東西都買來啦,就您這個兩桶雜和菜呀,沒有。因為咱們也不能用外邊的,就得用膳房的。
咱們這個禦膳房裏頭啊,大師傅啦,一就下來一桶雜和菜,兩桶沒有。”
倆要飯的一聽,“哦?那哪兒行啊,一桶怕皇上吃著不夠味兒啊。你再問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