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生生世世(1 / 2)

三天後,他們已是走在了通往青州的官道上,一路上,董如都在惶惶中度過,抱著孩子神色很是焦急,又帶著些恍惚,她真的回家了,雖然快要過年了,可能回家了也不能趕上和家人過年,但是她還是很激動,她終於從那個華麗的牢籠裏出來了。

路上的景色很單調,滿眼的雪白,而且因著過年,路上也沒多少人,隻有他們的馬車緊趕慢趕地往前走著。

衛七郎在外頭趕車,時不時地便朝裏頭看一眼,他怕阿如一個人抱著孩子會累,便不放心,一直留心著她。

三天前他們從梅溪園出來之後,衛七郎便是帶著她收拾起了行禮,董如跟在後頭,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因為她真的沒想到衛七郎雷厲風行,前腳還說帶她回家呢,後腳就開始收拾起行李來,她著實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他們將東西都收拾好後,衛七郎已是又動作快速地套好了馬車,她就這樣,恍恍惚惚地跟著上了車,就走開了,直到現在,腦子裏都還懵著,完全過不來了。

而衛七郎也是趕著馬車速度加快,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提早走幾天,就可以提早趕回家和爹娘過年。

可是,一路下來,董如從他的的臉上表情,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問題,他能這麼快速地離京,就好像是在躲避什麼一樣。

可是她問了,他又不說,隻柔聲安撫她。

馬車裏的董如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將孩子哄好,放到了小棉被裏讓他自己玩著,她卻是掀開簾子和他坐到了一起,轉頭睨了他一眼,秀眉微皺,問道:“你到底幹什麼,走的這樣快?反正已是快過年了,此時就算趕回去也是和家裏人過不上年的,既然這樣,你幹嘛這麼急著趕路,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駕車的衛七郎聞言,卻是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見她領口微開,寒風便是順著領子吹了進去,立時眉頭皺起,眼中融著憐惜,語氣卻是低聲喝斥道:“進去,風這樣大,吹病了路上我還要照顧你,聽話。”

他壓根不願回答她的問題,董如立時撇撇嘴,但是卻還是聽話地將領口壓嚴實,又回身進去了。

衛七郎卻是是在加緊趕路,本來他也不想這麼深冬的帶著她回家,反正已經將一身的權利都交給他人了,他完全可以帶著阿如在京城住兩天,等著天氣好些了在帶著她回家也不遲。

可是,皇帝不等人,那道聖旨給他的壓力太大,他不想告訴阿如,他是怎麼辭官的,又付出了多少。

當初皇帝同意他辭官的那個條件,就是讓他在辭官的同時立刻離京,他心裏明白,皇帝這是忌憚他,越是在京城待得時間越長,便越是起疑,長久下去,皇帝絕對會出手對付他,而那個時候,他手中沒有可以依仗的後盾,恐牽連到阿如,所以,他便是一將權力交接清楚,回過頭來便是帶著阿如離京了。

走之前,他已將所有都放下,如今那個京城,再也沒有他可以依戀的地方了,當下便是不再看,默默地趕著馬車在官道上走遠。

皚皚白雪中,隻餘下兩道清晰的車轅印子,隨著寒風漸漸吹散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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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剛出京城不久,從皇城內部開始,那道聖旨便是昭告天下,跟了皇帝十四年之久的中書令為楚國鞠躬盡瘁,而今積勞成疾,便是英年早逝了,皇帝悲痛不已,便是下旨,厚葬。

而和他有過婚約的永平郡主,因為中書令大人為國捐軀,不幸英年早逝,所以皇帝為了安撫她,保全她的名節,便是下旨撤銷他們的婚約,同時昭告天下。

郡主府的臥房門大開著,寒風吹進來,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冷,桌子上的茶水也是被凍得結成了冰,顯然這屋子裏很久沒來人了。

而在裏屋的榻上卻是閉目躺著一個老人,是江雪瑤的奶娘,她的頸項那裏有一道暗紅的印子,顯是被人敲暈之後,又是放好在榻上,給她蓋上了棉被,那人才出了門。

過了很長時間後,奶娘的眼皮動了動,之後猛地坐了起來,還沒睜眼,張口第一句話便是:“瑤兒!”聲音恐慌焦急,連帶著她的臉色都是蒼白失血的。

待她完全睜開眼來,四下裏一瞧,見屋子裏寒風肆虐,郡主已是早已走了多時了,老臉上便是流下淚來,一隻手也是猛力捶著胸口,一把掀開被子,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是跑出了屋子,踩著白雪一路跑出了郡主府,不顧路上的人群,便是哭著跌跌撞撞地朝著夏行之臨時的府邸跑了過去。

待她跑到夏行之府邸的時候,正好碰到下人們掃雪,心下念著郡主,便也是不看人,慌裏慌張地抓住一個人便是叫喊道:“夏侯爺在嗎,夏侯爺在嗎?我是永平郡主府上的人,我要見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