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知幻即離,不假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
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棲霞寺的大師小師們可謂盡心盡力的輪流著給我講經。耐性?我早已沒有了。今天方丈主持法宏大師又親自來了。估計又是一道道的經文倫理。我忍住罵他孫子的衝動。
“行遠,禮佛以誠心,戒急戒躁。我們要參悟佛理,知恩重義,智慧做人,以寬容博大、淡泊寧靜的心態處妄去執。”他開始語重深長的教誨了。
“嗯!”我強忍著點點頭,一副受教的表情,心裏再默念:快點走!快點走!
“從前有個人……”他又來了!我滿頭黑線,這又得何時才能了啊?
“他在禪師身邊坐了三十年的侍者,禪師看他一直任勞任怨,忠心耿耿,想幫助他早日開悟。有一天,禪師就像往常一樣喊道:“侍者!”侍者聽到禪師叫他,以為禪師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於是立刻回答道:“禪師,要我做什麼事?”
禪師聽到他這樣回答感到很失望,說:“沒什麼事要你做的!”過了一會,禪師又喊道:“侍者!”侍者又像第一次那樣回答。這樣反複幾次後,禪師喊道:“佛祖!佛祖!”
侍者聽到禪師這樣喊,感到非常困惑,於是便問道:“禪師,你在叫誰呀?”禪師看他愚笨,萬般無奈地對他說:“我叫的就是你呀!”
侍者更加疑惑了:“禪師,我不是佛祖,而是你的侍者啊!你糊塗了嗎?”禪師看他如此不可教化,便說:“不是我不想點化你,實在是你太辜負我了呀!”侍者回答道:“禪師,不管到什麼時候,我永遠不會辜負你,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侍者,任何時候都不會改變!”禪師說:“事實上你已經辜負我了,我的良苦用心你完全不明白。你為什麼隻承認自己是侍者,而不承認自己是佛呢?”
“行遠,你可是明白其中道理?”法宏方丈神神叨叨撐著白眉向我看來,“其實,佛祖與眾生並沒有區別,眾生之所以為眾生,就是因為眾生不承認自己是佛祖。實在是太遺憾了!”說著他還很遺憾的搖搖頭。
這還得了,我是來受罰思過,可不是來出家,這老方丈普度眾生還普度到我身上來的,實在忍不住了:“方丈,世上畢竟凡夫俗子居多,不是人人都有悟性成佛的,既然世人樂得為凡,便可體味凡人該有的樂趣便是了。”我心裏卻誹複道“你五蘊皆空,又咋麼知道繁榮盛世,醉月風花的滋味呢?說出來你也不懂!”
“世間林林總總,皆如是禪,參透佛理,我們才能看到‘禪花開,會心笑’”死心不息的老方丈,我有拍扁他的衝動。
“但是世人無心禮佛,便以不誠,那麼佛祖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不經衝口而出。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汝之蜜糖,吾之砒霜。我隻覺得每個人活著有每個人的形態,何以能容許別人一廂情願的來普度。
“冥頑不可教也!”第一次成功見到法宏大師變臉,我頓覺有無上成就感。嘿嘿!可是接下來他說的話就讓我樂不起來“以後你就在達摩殿裏好好靜思吧,三餐兼送之,不得外出!”
(注:達摩殿原是毗盧寶殿,在此稍作修改)
多麼惡劣的手段,不過接下來的幾天我倒是樂得清閑極了,少了多少的嘮叨,哪些經書也沒興趣看了,吃飽就躲在供台下睡覺。那麼幾天我總在想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到可以離開,可是我悲催的頭發到底什麼時候常能長回來!
現今天子重佛,時人更是迷信佛道,或者是因為這樣法宏大師才這樣任重道遠的想教化我這個頑劣的存在,可是每當我想起那令我驚心動魄的仙姿,我好像又後悔不起來。我渾然記不得我當時昏迷前發生了什麼,我隻記得那人在我耳邊魅惑的說著:“後會有期……”
“嗬嗬!後會有期……”午餐吃得太飽了,躲在供台下我幾乎都懶的動了又忍不住在期許的那人說的後會有期。期許?!是!該死的期許!
呃!或者我是期許那天再遇到他時把他打扁。我不得不懷疑我是被關得神思恍惚了,怎麼又想那個殺千刀的。
“公子,方丈說你可以回去你自己的禪房了。”小沙彌平日間老是受我調笑,現在見我都是怯怯的,其實我並沒有惡意,我覺得我們是同齡人我覺得我們應該聊得來,誰知他卻說我行蕩意駭,不敢嗬同,對我可是敬之遠之:“公子?公子?”小沙彌沒見到我便打開了門探進身來坐看又看。
“小徒兒,你來請本佛祖出關了嗎?哈哈……”我突然先開供台的布幕,從台下鑽了出來把小師傅嚇得神慌意亂,急急的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公子莫要誑語,莫要誑語!方丈還我傳達你可以回禪房了。”
“哦!方丈是為何不再關著我了?”方丈總不會良心發現了吧?
“不瞞公子說,過兩天就是浴佛節,寺內有隆重的法事要在達摩殿內舉行,所以公子以便留在這裏了。”小師傅滿臉的無奈,很明顯方丈的原話絕沒如此的溫和。隻是小師傅不敢在我麵前把哪些訓話學出來而已。
本想故意賴著不走的,但是見小師傅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想想我還是不要坐實混世魔王的頭銜,很配合的回禪房去吧。
浴佛節也就是佛誕日。兩天後一個可謂不失為佛門一個盛事。這一次的盛事關係著佛門也關係著兩個國家。天竺是佛的國度,相傳佛祖涅槃時留下的舍利在佛門供奉千百年,千百年後幻生成一朵金葉聖蓮。如此便從天竺於今年正月初六傳送到國都萬國寺供奉,世人皆參拜。還記得年初是據說當今天子還親自迎接了這聖潔的聖蓮,足以顯示當朝對佛家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