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寺,碑林裏,呼喇喇的北風在林中亂躥,發出惡魔般的怪叫聲。
燕誠正與小沙彌在夕陽下對弈,兩人神色淡定從容,一襲僧衣,頗有些得道高人的超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麵傳來,主持方丈釋空殺到,他身披金縷袈裟,手撚沉香古佛珠,遠遠就能聽到鼻孔發出的哼哼,身後還跟著幾個羅漢堂的武僧,殺氣騰騰,似乎有很重的怨念。
燕誠皺起眉扭過頭張望,透過重重樹影,能感覺來的人不少,不無擔憂道:“莫非我爸又回來了?”
“不好!是釋空!”小沙彌棄子起身,釋空已經殺到跟前,他來不及帶燕誠躲藏。
釋空很少會跑到碑林這旮旯來,這次不僅帶來了武僧,還直接闖入釋賢布下的碑林秘境,衝到了對弈石桌前。
當兩個人影赫然出現在他跟前時,他大吃一驚,心中嘀咕著:果然有玄機。
他又很快鎮定下來,瞪了燕誠一眼,開腔便沒有好言語,“好啊!我就說這小和尚每天怎麼吃那麼多,原來還藏著個人,咿呀,你不就是埋在這兒的燕公子?”
“你敢我麵前這麼凶,不怕我是鬼麼?”燕誠扮起凶相。
釋空反倒更加凶相畢露,“佛門聖地,若真是鬼,怕早就神魂俱毀,沒料到堂堂燕大公子,居然會在這裏詐死,傳出去豈不毀了我寺數百年的聲譽!”
“非常之舉,方丈還望見諒。”
“見諒?滾蛋吧!”
一旁的小沙彌看著他的嘴臉,也氣得胖臉通紅,據理力爭道:“你腳下這塊地,是祖師爺傳給我師父的,你要趕秦公子走,也得先問問我師父老人家。”
釋空不屑道:“我來此建寺前,這兒是何等破爛,你們師徒倆都快餓死,如今我也算替祖師爺光大門楣,休要再說,這地兒是你師父的!至於你師父釋賢,他曆來喜歡雲遊四方,歸來無期,所有事我來做主!”
燕誠示意小沙彌不要與他爭執,心平氣和道:“之前的事,是我有錯在先,可我燕家也沒少給你捐香油錢,縱然我在這兒白吃白住個三五年,也不為過吧?”
“一碼歸一碼,香油錢那是敬神禮佛的,你詐死假埋,那可是犯了寺規佛法,請你立即卷鋪蓋離開!”
釋空態度蠻橫,他帶來幾名武僧已經開始拆除燕誠的假墳。
燕誠昔日張狂的性格早已無影無蹤,此刻的他,手中還夾著一粒黑子,稍作沉思後輕輕落子,然後哈哈笑了,“憑你這點修為,怎能探知我的存在,還會如此興師動眾,我猜是我家老爹授意的吧?”
他何其聰明,雙眼盯著釋空,看到他眼中盡是心虛的慌亂。
而他老爸燕重陽,此時正在不遠處偷偷窺探,聽見兒子道出了實情,嚇得趕緊調頭離去。
……
就在燕重陽失落地離開碑林時,秦風正趕往這裏。
他剛從燕京回到江城,必須在見羅氏姐妹之前,先見一見燕誠,有重要的事情與他商量。
進了永安寺,他也是輕車熟路,不用知客帶路,直接衝向碑林。
夕陽西下,他趕路走得急,這寺後的路也是一路十八彎的,正好與垂頭喪氣的燕重陽撞了個滿懷。
燕重陽按住腦門,氣呼呼道:“撞鬼啦!”
“我是人,不是鬼!”秦風鄭重糾正,待燕重陽抬起頭,他驚訝道:“咦,原來是燕老爺,您也來看燕大少?”
燕重陽也是驚喜不已,“原來是秦公子!”
“正是秦風,幸會幸會!”
“太好了,我當初見到秦公子第一眼,就知道你非池中物,如今果然是大展拳腳,以武定乾坤,讓華夏迎來新生……”燕重陽不吝讚美之詞。
秦風不得不將他的話打住,“燕老爺不用這麼客套吧?燕大少可好?”
一提到燕誠,燕重陽的神色立即變得暗淡,“我正為他著急,昨天聽聞你徹底了結了那幫惡賊,今天就第一時間來接誠兒,殊不知……”他好不失落,都不願多說。
秦風猜測道:“他是不是吃齋上癮了,不願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