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從父權製與家庭的關係出發。(1)德爾菲(Christine Delphy)對婦女受壓迫狀況進行了唯物主義的分析,她把生產方式區分為工業生產方式與家庭生產方式,前者是資本主義剝削的範疇,後者是婦女勞動力被男性剝削的範疇。婦女受壓迫的物質基礎在於家庭生產方式和父權製的剝削方式中,在於男性占有家庭中妻子的無酬勞動,所以婦女受壓迫的物質基礎不在於資本主義生產關係中,而在於父權製生產關係中。巴雷特認為:這種把父權製看作是一種完全獨立於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的統治製度的觀點會產生以下問題:第一,不能係統地考慮父權製與資本主義生產關係之間的關係;第二,會導致把婦女所受的壓迫看作普遍的、跨曆史的現象。(2)庫享在其“家庭中的父權製與資本的結構”Annette Kuhn and Ann Marie Wolpe, eds.,Feminism and Materialism: Women and Modes of Production, Boston: Routledge and Kegan Paul, 1978,45-65.一文中指出,家庭中的心理和經濟機製相對獨立於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父權製整合了家庭中的心理和經濟關係。庫享試圖把關於性別化主體構成的心理分析與對家庭經濟機製的說明結合起來。在巴雷特看來,這樣的分析:第一,父權製是男性(對婦女)的統治還是父親的統治之間有些混淆;第二,並不能解釋婦女在資本主義條件下所受的壓迫;第三,難以把婦女所受的壓迫與資本主義生產關係聯係起來。 3、從資本主義與父權製的關係出發。
愛森斯坦在其《資本主義父權製與社會主義女性主義的狀況》中探討了婦女所受的壓迫與資本主義的關係問題,把資本主義父權製作為她的理論分析框架,提出了父權製在資本主義之前就產生了,資本主義通過性別分工、核心家庭使父權製製度化從而為其服務,資本主義與父權製相互支持、相互需要。在巴雷特看來,愛森斯坦的分析存在以下問題:資本主義利用父權製、父權製是為了資本的需要的論斷並不表明資本主義就是一種父權製,並沒有解決把父權製從資本主義中獨立出來加以分析的問題;愛森斯坦的分析在以下兩種觀點之間搖擺不定:父權製是一種內在於資本主義的男性統治製度,父權製關係的組織是資本的功能。
(二)再生產什麼是再生產?為什麼要使用再生產概念?巴雷特把學者們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概括如下:1、把再生產與不同社會的生產組織相聯係。這類分析的困難在於把生物學再生產和必要的社會條件再生產這兩個不同過程混為一談。2、把再生產區分為社會再生產、勞動力再生產和生物再生產三個方麵。這種區分盡管很有用,但是它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理論問題,而且這類分析:第一,有可能墮入功能主義的危險中;第二,它不能進一步說明再生產與生產關係的關係。3、家庭婦女的勞動再生產。在家務勞動的爭論中,有學者提出,盡管家務勞動有別於工資勞動,但也是勞動的一種形式,這種在家中進行的不付酬的家務勞動的目的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的再生產,在經濟方麵再生產著每日的勞動力和新一代的勞動力,在意識形態方麵再生產著對資本主義必不可少的統治與被統治關係。這種分析把家庭婦女看作工資勞動者,但沒有說明家庭主婦與女工這兩個工作領域之間的矛盾。還有學者提出婦女所受的壓迫是資本主義生產關係的功能與產物,由於在前資本主義社會中,婦女勞動是社會生產的一部分;而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婦女勞動私人化,處於社會生產之外,所以“反對資本的鬥爭就是反對家務勞動,反對家務勞動的鬥爭就是反對資本”.。
巴雷特認為這類分析:第一,把性別勞動分工與資本主義積累不同階段的資本需求混為一談;第二,無視經過社會主義革命的社會仍然存在著婦女壓迫;第三,不僅婦女受剝削,工人階級和婦女都受資本家的剝削;第四,婦女低廉的工資和不重要的工作使得工資低於勞動力價值,因此婦女的利益與工人階級利益完全一致。4、婦女低廉的工資勞動。有學者提出,婦女的工資勞動以家庭存在為前提,因其廉價和富有彈性而對資本有利,對資本的好處就是使婦女工資不僅低於其勞動力價值,還低於男性,使得整個工資水平降低。這種分析試圖把婦女作為工資工人,把婦女的這一角色與家庭的曆史與意識形態聯係起來進行考察。但這樣的分析包含著以下的問題:第一,資本付給婦女工資,為什麼又需要付給她們的丈夫更多的工資使他們能夠養活他們的妻子?第二,為什麼是婦女作為工資工人處於不利地位?在巴雷特看來,以上關於再生產的分析具有以下特點:第一,把婦女在生物再生產中的角色與她們在保證勞動力再生產和維持資本主義生產的統治與被統治關係再生產中的角色混為一談;第二,沒有解釋婦女為什麼和怎樣被派往去承擔這些擔角色的?第三,試圖把社會再生產和父權製再生產結合起來分析,但對社會再生產與男性統治的分析是相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