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一旁,放著蕭淑玉的屍首。仵作驗完,對林嘉南說道:“大人,他殺無疑,死於刀傷。”
林嘉南點點頭,起身來到屍首旁,從仵作那裏拿過一雙手套,戴了上去。她動作極為自然,絲毫沒有覺得不妥。
李慎見她戴上手套,眉毛一挑,雙目微眯,頗有些驚詫。
林元芳猛地一愣,疾步跟了上去。
林嘉南戴上手套,掀開蓋在蕭淑玉身上的白布,手指熟稔地在蕭淑玉屍首上遊走,不時按捏、翻看、比劃。她的動作輕盈細致,不像是在檢驗屍體,倒像是在做一件藝術品。
陽光鍍上她的臉,照見她飛揚超過尋常人的雙眉,還有眼神中專注認真的神情。
李慎覺得心跳似乎慢了半拍,周圍的一切像是在演無聲的黑白電影,唯獨那人,在金光的籠罩下,傲然玉立,似一朵凜烈暗香的幽穀寒梅。
“好了”林嘉南將白布重新蓋上,脫下手套,走到許獻忠身旁,拿起許獻忠的雙手,細細地檢查了一遍。
半晌,她放下許獻忠的手,轉身對蕭輔漢問道:“蕭輔漢,你狀紙上似乎提到,蕭淑玉的發釵耳環戒指統統不見了?”
“是,大人。一定是許獻忠殺人後趁危盜去了!”
許獻忠搶著回答:“大人,冤枉啊。小人豈能幹出如此昧良心的事情。”
“呸”蕭輔漢衝許獻忠吐了口唾沫,“殺人你都敢,偷盜又有什麼!”
林嘉南沒有理會,繼續問蕭輔漢:“那些珠寶首飾你還認得否?”
“認得,認得。都是女兒的東西,哪有認不得的道理。”
“嗯”林嘉南應了一聲,說:“走,我們去你女兒房間裏看看。”
現場的重要性放在二十一世紀是眾所周知的,大部分人報警後都知道保持現場的完整性和原始性。可惜,這裏是顯慶年間。
林嘉南看著滿地亂七八糟的腳印,不禁皺起眉頭。現場已經被破壞得失去了價值,沾血的足跡踩得滿屋子都是,花紋不一,分辨不出誰是誰的。
作為殺人凶器的佩刀被丟在一旁,染滿鮮血,指紋什麼的肯定是提取不到了。
不過,林嘉南認真地掃視一圈,在床腳旁發現了一樣東西:一顆小圓珠,檀木製造,中間穿了洞。
她拿起小圓珠放在鼻端聞了聞,揣進衣襟裏,問道:“你和蕭淑玉往來時,有沒有人從樓下經過?”
許獻忠略微思索,答:“平時是沒有人的,隻是,本月有叫街和尚夜間敲木魚經過。”
“哼,沒有人?那鄰舍豈會統統都知道!”林嘉南瞪著他,突然計上心來。
“這……”許獻忠一張臉漲得通紅,似極為羞愧。
林嘉南頓時發怒道:“這人就是你殺死的!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大人,你怎麼能冤枉……”許獻忠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嘴唇顫抖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來人,打二十大板,先行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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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芳非常鬱悶,從林嘉南吩咐衙役打許獻忠二十大板的時候開始。
林嘉南說完“來人,打二十大板,先行收押”這句話,又湊近他耳邊,低聲叮囑一定要下手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