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男扭過頭來望著林嘉南:“你要什麼?”
“烈酒、白布、金創藥,小刀、針和線。”
疤痕男冷哼一聲:“好一個獅子大開口,若是有金創藥,還用拖到現在!我看你是不想進這個帳篷了。”
“沒有金創藥也行,止血草有沒有?你若是想這姑娘後背留疤,就隨意吧。”
疤痕男狠狠地盯著林嘉南,目光在她腰際停留一瞬,猛地怔了怔。
“你看著我也沒用,越早處理傷口她越快脫險,再拖下去的,就不好說了。針和線一定要,不縫合的,傷口很難長好。”
沉吟片刻,疤痕男丟下一把匕首,轉身大步走出帳篷。
好一把奢華的匕首,長不過30厘米,柄用純金打造,鑲嵌著五顆石子大小的紅寶石。
李慎望著那匕首,眸色幽幽轉深。
隨即,帳篷外傳來馬匹的嘶啼聲。
林嘉南拾起匕首,將一小卷布條塞進那小娘子的嘴裏,低頭小心翼翼地劃開那些與血肉混合著的衣服,將傷口曝露出來。
她手腕沉穩,刀法幹脆,眼神裏又透著溫柔細致,李慎不由地望著那些如蝴蝶般輕盈飛舞的手指,陷入癡迷中。
直到冰冷冷的聲音響起:“你還要看多久?”
李慎才猛地回過神,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
約莫兩個時辰,疤痕男回到帳篷。
林嘉南接過他遞來的東西,麻利地用烈酒清洗傷口,又細細地挑出腐敗的肉,敷上止血草,再用布條包紮。
小娘子的呼吸總算平穩下來。
林嘉南也鬆了口氣,這一鬆懈便覺得饑腸餓肚,骨頭都似乎散架,再也打不起一絲精神。
她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黑,就要往後倒。
李慎及時扶住了她。
他們相互倚靠,就著酒,緩慢地吞咽著疤痕男留下的牛肉和饢。
四周靜悄悄地,沒有風,除了帳篷裏燃燒的火堆發出細微的炸裂聲。但林嘉南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沙盜一定就在附近,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恢複點體力,她在李慎手心裏一筆一劃地寫著:“西南方向,一個時辰,有人家。”
她逼著疤痕男找針線,就是為了打探附近有沒有人家。
李慎看著她,手心裏傳來的瘙癢仿佛搔到心底,那裏有一根細細的絲線,在被輕輕地撥動。
那根絲線,這麼多年來因為四麵楚歌舉步維艱早已生鏽,此刻竟然在這小小的充滿危險的帳篷裏,在這沉寂的夜晚裏,微微發出細小卻驚心動魄的顫音。
他的視線逃離般地落在那小娘子身上,一時竟有些慌亂而不知所措。
林嘉南翻了個白眼,這種·馬,從剛開始就一直盯著那小娘子看,現在明明在跟他說著攸關性命的事情,他居然還盯著那小娘子看!
怎麼,不準備逃了?
忍不住捏了把李慎受傷的左臂。
“嘶——”李慎回過頭來,手心裏又傳來瘙癢:“半夜出發?”
李慎抬眸,見林嘉南歪著腦袋用詢問的眼神望著他,而他卻隻看到她眼底微紅、目光明淨,素來穩定的手也不禁微微一顫。
見李慎沒有回應,林嘉南索性閉上眼休養精神。今晚是最佳的逃離時間,過了今晚,小娘子傷情穩定下來,沙盜或者會離開此地,或者會殺人滅口,不管是哪一種,對他們都極為不利。
深夜,天空難得掛了一輪彎月,周圍一圈淡青的月暈,看樣子風暴是過去了。兩個黑漆漆的身影小心地從帳篷裏溜出來,轉瞬融入幽深的夜色之中。
隨即,帳篷旁現出兩個人,大胡子啐一口,拔出彎刀,罵道:“小兔崽子,居然敢逃!”
小矮子發出一聲尖銳的笑聲:“我說,女人都是些麻煩的東西。”
說話間他們已經朝林嘉南追去。
陡地,一個身影攔在前麵,冷冷地說道:“別追了。”
“嗯?”大胡子眉毛一橫,詫異地望著疤痕男。
疤痕男沒有回答。
他認得那塊佩玉,是海濤大師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這個婢女與海濤大師的關係,但佩玉在,他都應該留點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