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林嘉南，立在一旁的美人隻覺得心裏一陣刺痛，他神情黝黯，眼中一片烏黑，像是無星無月濃稠的黑夜突然降臨，而他在隔著黑夜看白天，光芒耀眼。又或者是無上的神光出現，所有的妖魔鬼怪統統逃退，而他正是被迫躲在陰暗濕冷地下的那個。
一股怨恨不甘漫上心頭。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嘉南都快覺得自己不會成功了，才有一個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拓之，就按照狄大人所說去做吧。”
紅發少主驚詫道：“嫂子？”
婦人看著林嘉南，目光閃閃帶著亮光：“狄大人說的這個方法甚是誘人，值得險中一搏。何況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輸的了，不如試一試。狄大人願以身家性命與我們捆綁一起，我們自當不負他的期望。”
她自信眼光一向很準，就如同呂不韋見贏楚覺得奇貨可居一般，她認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也是奇貨可居。
林嘉南歡喜道：“我立刻去跟長史藺大人商量。”
紅發少主略微思索道：“木檫，跟著狄大人。”
立在一旁還沒有跟上思維的壯漢這才點頭：“好咧，這滿肚子鬼主意的狄大人要是有什麼不好的舉動，我就立刻殺了他。”
憋著的一口氣鬆下來，林嘉南才忽然覺得胸口發疼，隱約還能感受到骨頭碎裂的摩擦感，當下便知道，自己的一根肋骨被打斷了。
她強忍著疼痛，連忙整理儀容，若是被長史他們發現自己挨了打，估計又要費一番口舌。
不知道為什麼，長史對她關照得……有點讓她毛骨悚然。
出寨子的路上，林嘉南在默默地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說服長史，從哪些方麵下手，又怎麼完善自己的構思，冷不防旁邊壯漢幽幽地歎了口氣：“那美人，確實是個美人。”
什麼？！合著這壯漢安靜了這麼久就在尋思這個！
林嘉南哭笑不得，下一秒，便見那壯漢暈倒在地上，林元芳立在一旁，手裏拿著個烤豬蹄，歎道：“要找到合你胃口好吃的實在不太容易。”
瞥見林嘉南狼狽不堪的模樣，他一震，湊近焦急地問道：“他們打你了？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林嘉南虛弱地搖搖頭。
林元芳仔細地打量一番，見她捂著胸口嘴唇發白，當即沉下臉來：“沒事？肋骨是不是斷了？”
他慌張地從袖囊裏取出一個小瓶子，小心地倒出一顆黑色藥丸，遞給林嘉南。
藥丸服下，沒多久林嘉南的呼吸便順暢了許多，疼痛感也減少了。她眼睛眯成一條彎彎的弧線，接過豬蹄，張嘴便咬了下去。
林元芳斂住情緒，伸腿踹了壯漢一腳，又轉而嚴肅地看著她，問道：“你憑什麼認為長史會同意為胡人設立職位？”
林嘉南嘴裏嚼著豬蹄，含糊不清地答道：“職位這種東西，分為兩種，一種是權力，一種是頭銜，可以隻給頭銜不給實力，聖上肯定樂見其成，多年擴張土地，用這個辦法便可以解決領域管理的問題。”
林元芳恍然大悟，虛職這種事物也不是新鮮詞。他多年跟在長孫大人身邊，朝堂中的事情自然是耳濡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