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李慎已經吩咐慕封拿來一遝冊子遞給林嘉南。
林嘉南狐疑地接過，順手翻了起來，越翻表情越凝重。冊子裏詳細地記載了蔣宏盛受賄的每一筆賬目！
“這……這你是從哪裏得到的？”她問得誠惶誠恐。
李慎難得嚴肅地望著她，半晌才說話：“你既然已經踏入了這深水，就該知道朝堂的事情定不會如表麵呈現的那般陽春白雪，就看你自己想做個糊裏糊塗的人，還是……”
林嘉南驚得一下站起來，頭皮發麻。按理說，行賄受賄的事情都是藏著掖著的，蔣宏盛就算是個傻子也會想盡辦法銷毀證據，可是李慎的手頭上竟然有如此詳盡的記錄。
這是什麼，李慎還掌握了些什麼，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她的手禁不住抖起來。
李慎瞥了她一眼，道：“這是受賄的單子，至於行賄的，你一個新任侍禦史實在不便樹敵太多。”
林嘉南猛地回過頭，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這個交上去？”
“不然呢，狄禦史？禦史本來就負責掌糾舉百僚，這是你的本職工作。”
“可是，我一個新人，剛上任沒幾天，就端出這麼詳盡的……”林嘉南一怔，突然發現自己一年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竟然就這麼把自己的膽子也給小心得沒有了。
明裏暗裏，她都已經結下了不少仇敵，張曆夫、蔣宏盛，還有那些一再光顧她家的黑衣人，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隻要被他們逮住一個把柄一個機會，明槍暗箭都會蜂擁而至。既然如此，她還怕什麼？
怕槍打出頭鳥？她前一陣子的所作所為，早就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怕被人發現身後有靠山？朝堂之上的關係本來就是千絲萬縷，說孑然一身估計誰也不會相信。怕與李慎糾纏太深日後受到牽連？這事情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因為她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已經和李慎成為了同一條船上的人，尤其在他們結盟之後。
更何況，此事是蔣宏盛犯她在先，她若是不重重的反擊回去，隻怕會被人以為軟柿子隨便拿捏，日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林嘉南猛地合上手中的冊子，鄭重其事道：“我知道了。”
李慎勾起嘴角，微笑地望著她，忽然一起身，摟住林嘉南的腰身就往窗外飛。
下一秒，他們落在門口那棵水葡萄樹上。
林嘉南驚魂未定，望著李慎罵道：“你這個人是不是神經……”
“噓”李慎做了個閉嘴的動作，拉著林嘉南坐在樹幹上，指著遠處的星空，柔聲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擅觀星象？”
林嘉南翻了個白眼，你擅長星宿跟我有半毛錢關係，你擅長星宿就可以隨意拉著我飛來飛去賣弄你的輕功了？
可當那無數閃爍星辰組成的浩瀚星空映入眼簾時，她除了震撼就隻有震撼。原來沒有燈的古時候，星星這麼好看。
“秋日幹爽，星空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看得清晰些。你知道星宿共有二十八宿嗎？東方蒼龍有七宿，你看那個，像不像一條龍？還有那個，你看那三顆星星，三星鼎立，心宿之象……”
李慎特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清雅、寧靜，微微帶點顫抖的尾音。這真是一個好聽的聲音，像是一根細膩的羽毛在輕輕地刮著臉頰，又使人不禁想起星光自天際曳著一抹尾羽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