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會,漸漸停歇下來,那少爺說道:“小子還挺硬,今天老子累了,改天再收拾你。”說罷一甩手出門而去,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出去,嘴裏還惡狠狠地罵著。
柴房的門被鎖上了,屋子裏頓時暗了下來,隻有一個一尺來寬的窗口投進些許陽光。海寶隻覺得周身疼痛,想活動一下,無耐手腳被綁,絲毫動彈不得。他在腿上使了一下勁,隻覺得一陣劇痛,左腿關節處慢慢腫了起來。過了一會兒,隻覺得眼皮發漲,頭腦昏昏沉沉,不知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卻覺得室內一片黑暗,那小窗戶上也沒有一絲亮光,知道天已經黑了。他從吃完早飯到現在米水未進,又餓又渴,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此時心裏掛念著爹爹,不知爹爹要如何擔心,又盼望著爹爹和楊六叔能夠告上縣衙,澄清事實。一夜思來想去,雖然周身又累又乏,卻再也睡不著覺。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來開門。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提著個籃子進來。老頭默不作聲,放下籃子從裏麵拿出些窩頭鹹菜來給他吃。海寶雙手被綁沒法吃,老頭倒好心喂到他嘴裏。
海寶吃了些,問道:“老爹爹,這是什麼地方?”
老頭仍不作聲。海寶道:“老爹爹,我沒犯什麼王法,我想見縣太爺說個明白,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嗎?”
那老頭仍是一聲不吭。
海寶道:“老爹爹,我口渴的很,您給我些水喝吧!”
那老頭從籃子裏拿出一個瓦罐,倒了一碗水喂給他喝。海寶一口氣喝完頓時覺得周身舒服了很多,又要了一碗喝了,說:“多謝老爹爹。”
那老頭默默地收拾了東西出去了。
且說海寶在馬市和人打架,楊小晴早已跑去告訴了楊老六和張老頭,兩個人急急忙忙隨楊小晴趕過來,卻早已不見海寶蹤影。向周圍人打聽,有好心人告訴他們海寶已被押到縣衙,二人頓時慌了。他們都是老實的百姓,哪裏經曆過這種事情,急急忙忙向縣衙趕去,隻盼能早見到海寶。
到得縣衙門口,卻被守門的差官攔住,進去不得,等了半天,也沒見海寶出來。又上前去與那差官說好話,給了些銀子,向那差官打聽,那差官隻說今日並未升堂問案,也未見有十二三歲的少年被押來,隻得暫且回家。
第二日一早又來到縣衙,等了半日,沒人理他們,要進去詢問,卻被人趕了出來,大聲嗬斥著:“張海寶嗎?他青天白日打傷了人,怕是要坐幾年牢,回去慢慢等他出來吧!”。
且不說張老頭如何傷心。這邊海寶在柴房裏,除了那不言語的老頭一日兩次來送飯外,再也沒有人來過,他當然也沒再挨打,身上的傷好了不少,隻是左腿依然腫脹,一使勁就疼痛得厲害。
到了第五日,忽然有兩個穿著差官服飾的人,用黑布把他的頭蒙住,押著他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因為蒙著頭,海寶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漫長,開始能隱約看到眼前有昏黃的光線,但是也不知道自己經過了什麼地方。後來眼前就一片漆黑了,鼻子裏聞到絲絲潮氣,心裏覺得奇怪,但是也沒有出聲,因為隻要他走得稍微慢一點,或者發出點聲音,那兩個官差模樣的人就用腳踢他的屁股,就像驅趕牲畜一樣。海寶忍著疼痛和屈辱,倔強地往前走著。
終於,一個官差道:“到了!”用手使勁一拉綁在海寶身上的繩索,意思是叫他停下來,海寶就在原地站住了。接著一雙手將他頭上的黑布拿掉,海寶使勁眨了眨眼睛,發現這是一個石砌的密閉空間,完全不透一絲陽光。空間的盡頭用粗大的鐵條隔出一間房子來,門口的石凳上擺著一隻粗瓷大碗,碗裏盛著半碗油,一根拇指粗細的燈芯從碗邊上探出來,冒著幽藍的火苗,隨著他們的動作帶出的風,火苗忽閃忽閃地跳躍著,就像死人棺材前的長明燈,在這黑暗的世界裏,顯得孤獨而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