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褒姒叫了一聲,卻得不到應答,連喊三聲都沒有回應,她隻好掀開被褥躺了下來。晨光從東方發出微弱的色澤,褒姒抱住了周王宮湦緊實的身體,他便像是找到了什麼依靠,頭抵住褒姒的肩膀沉沉睡去。
天色越來越亮,宮殿外的聲音越來越嘈雜,有人行至門前猶豫駐足,又匆匆折返。褒姒聽見了大殿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響,側過身輕輕地喚道:“大王?”
“嗯……”周王宮湦痛苦地發出一聲哀號,睡得並不踏實,身上一直作痛的傷口讓他無法安睡,就像一頭時刻警覺著的雄獅在暗處默默舔傷一般。
趙叔帶一行人來勢洶洶地朝著瓊台殿徑直走去,幾個老臣駐足猶豫了一番,看見趙叔帶有恃無恐的模樣便也跟著他一並踏上了瓊台殿的台階。殿門緊閉,門口侍立的近侍官同下人企圖攔住這大隊的人馬,說道:“大王還未醒。”
趙叔帶瞥了一眼說話的近侍官,毫無忌憚,伸出手去推那扇緊閉的大門。
門豁然開了,陽光陡然射出。
趙叔帶下意識地用他寬大的袖袍擋了一下明晃晃的陽光。桑珠站在這光線之後,麵上不施粉黛亦沒有任何的佩飾,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擋住了來勢洶洶的群臣。“大王還未睡醒。”她的語調極其輕快,連一絲尾音都不帶。
“我等有要事啟奏。”趙叔帶說道。
“你們日日都如此說,誰知道哪句話是真的?”桑珠目不斜視,根本沒有將眼前一行人放在眼裏,她不相信趙叔帶敢硬闖。卻沒想到他真的推開了瘦弱的桑珠,嘴裏喝了一聲:“讓開!”就徑直朝著寢宮的方向走去。
桑珠瘦弱的身軀擋不住一個男人的力氣,踉蹌兩步之後倒在了地上。廿七見狀則立刻跑向寢宮的方向,使勁兒地敲了敲門,壓低了嗓音喊道:“娘娘?”
廿七沒有得到回複,裏麵鴉雀無聲。
朝中的大臣穿著黑色的長袍整齊地朝著寢宮的方向走來,像是一團黑雲遮住了天,讓人喘不上氣來。廿七下意識地捂住胸口,緊張地看著寢宮的門,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她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舅舅……”寢宮的門猛然打開,褒姒隻披了件白色的長袍站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轉身看著來勢洶洶的趙叔帶。
“大王呢?”趙叔帶質問道。
“昨夜折騰了一宿,自然還在睡覺!”褒姒的語氣軟得能將人融化,幾個過了知天命年紀的大夫俱是渾身酥軟,下意識地咬了咬牙,咽了口唾沫。不等趙叔帶答話,褒姒身上披著的長袍已經掉落了大半,白玉般的香肩躍然而出,“入了夏,這天就熱得受不了了,我要沐浴更衣服侍大王了,廿七……”
“是!”廿七立刻站在褒姒的麵前,昂首挺胸。
“幫我更衣。”褒姒嫵媚地說道,轉過身去又回眸看著麵前的諸位:“幾位要進來看我沐浴更衣嗎?”
“微臣不敢……”幾位大夫下意識地就跪了下去,不管褒姒是不是被加封為夫人或者嬪妃,都不可褻瀆。趙叔帶眉頭緊鎖,成了個“川”字,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昨夜……”
“舅舅,”褒姒轉過身去,手扶住寢宮的門,邁步準備向前,卻忽然又不動了,“三年前,您約我爹爹入宮勸諫,可為何您沒有被關進大牢?”褒姒轉過身去用懷疑的神情看著趙叔帶,語氣中沒有絲毫和善與親近。
不等趙叔帶答話,褒姒已經推開寢宮大門,踏步而入。
褒姒的這句話,讓剛才還擰成一股繩的群臣做鳥獸狀散去了,瓊台殿的白晝也恢複了它往日的靜謐。
褒姒看著昏睡的周王問廿七:“知道昨夜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廿七搖了搖頭。
褒姒不知道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進犯天子之尊,而又是什麼事情,叫趙叔帶大膽來到瓊台殿興師問罪。
“我去沐浴,替我照顧大王。”褒姒吩咐道。
“不用我……”廿七也跟著站起來,話還沒說完,褒姒就拍了拍廿七的肩膀:“大王我隻放心讓你照顧。”
“大王他怎麼了?”廿七不解地問道,她都不知道周王昨夜何時回的宮,又是怎麼回的宮。
“受了點小傷。”褒姒朝著殿內沐浴更衣的房間走去,喚了桑珠來服侍。桑珠的手腕有點擦傷,血跡還沒擦幹淨。褒姒拉起桑珠的手臂瞧了瞧:“怎麼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