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秦伯了。”周王宮湦眯著眼睛看著秦伯,心中卻打著自己的算盤。秦伯若能瓦解申侯的黨羽,他自然就可以趁勢安插人手,此事變成了秦伯同申侯在明麵上的對弈,倒將這位大王變成了局外人。
第二日,宮裏就傳來了消息,大王賞賜了秦夫人青銅鼎尊、蒼璧黃琮、錦緞絲綢……又是陪秦伯與秦夫人遊園賞湖,又是將宮內的牡丹園更名為易園(秦夫人名易)此番安排有意彰顯帝王恩寵。
整個後宮亂作一團,好不熱鬧。幾房女人各有算計,人人心中滋味不同。
三天後,鄭伯友前來大殿辭行,周王一早就讓人來瓊台殿宣褒姒和廿七午時上殿。褒姒的身子虛弱,從高燒中才剛剛恢複,麵色還是一片慘白。
這一二日在後宮裏流傳的流言蜚語,廿七沒敢讓褒姒知道,怕她受不了。
褒姒說話也有些有氣無力,但今日要送走廿七,無論如何也要強打起精神。這幾日周王宮湦沒來過瓊台殿,廿七就是不說,她也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周王宮湦不來她就不動作,安居養病,既然選擇了這個男人,也隻得將全部的身家押在這裏。
褒姒一身素白的裝扮出現在前殿之上時,周王宮湦皺了皺眉頭,這模樣倒不像是嫁妹妹,像是奔喪。他對褒姒的裝扮不滿,便覺得她有意挑釁,以宣泄心頭不滿。褒姒目光無神,從入殿起就沒找到合適的焦距,睜著眼也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一般。
原本周王要和褒姒寒暄幾聲,至少將她攬在身側,可現在他一點都不想搭理她。他隻是斜倚在桌案之前,滿麵懈怠的神情。他身側的褒姒勉強撐住了自己的身體,隻覺得頭暈目眩。趙叔帶站在一側,宣讀大王的詔書,加封廿七為周朝王姬。
廿七跪在大殿上謝恩。
周遭站立的群臣恭賀,待廿七謝恩完,眾人將目光投向了褒姒。另有一封詔書在褒姒手中,由她來誦讀,內容便是賜婚與廿七同鄭伯友二人,此番鄭伯友離京,帶廿七同去。褒姒手中攥著詔書,眼前卻一陣眩暈,甫一站起身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還沒出聲,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娘娘!”廿七喊了一聲,周王宮湦這才注意到褒姒搖搖欲墜的身體已經鬆開了手中的詔書,朝著一側倒了過去。
……
周王很生氣。
太醫院的醫官們在瓊台殿內出出入入,周王宮湦的臉色低沉,幾進幾出之後,聲色僵硬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啟稟大王,娘娘偶感風寒,需要靜養,”醫官們回稟,“並無大礙,隻是娘娘的身子骨虛弱,怕是要好好調養。”
“娘娘生病為何沒人來告訴寡人?”周王宮湦低吼道,聲色俱厲。
幾位醫官麵麵相覷,此事可不在他們的權責範圍之內,交換了神色之後都看著廿七。從旁侍立的廿七忽然跪了下來,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她替自己的主子覺得委屈:“廿七差人走了顯德殿幾趟,大王要麼不在,要麼就將人趕了出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是一串長長的尾音,辨不清內容。
周王宮湦一手拍在了大殿中的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他想將麵前的石桌直接踹翻了去,但是硬忍住了這個衝動,胸中鬱結難消。
沒人知道周王宮湦在氣什麼,他這個火兒發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廿七看著鄭伯友,鄭伯友卻緊抿著嘴唇,一聲不吭,他的眉頭緊蹙。剛才褒姒在殿上的蒼白大家都看在眼裏,依著醫官們的話說,褒姒從山穀折返之後就感染了風寒,一病不起。
風寒一事,可大可小,若稍有不慎,也可能要了人命。
周王宮湦黑著一張臉,讓這些醫官要是醫不好娘娘,就提頭來見!醫官個個咽了口唾沫,這個君主難伺候得很,他們擦著額頭的冷汗,不住地給褒姒施針、下藥,為今之計就是叫褒姒盡快醒過來。
不多時,有人前來回稟:“娘娘醒過來了!”
周王宮湦這才朝著寢宮的方向走去,背對著身後跟上來的人說道:“給寡人站住!”他走進寢宮,就讓侍立的下人和醫官們都滾出去了。褒姒睜著眼,卻眼中無神,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像一片幹枯的荷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