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宮湦回宮的消息,一時之間傳遍了整個王宮,啟之出城帶領大周將帥自城門而入,秦兵為大周軍馬讓位,在洪德的指揮下後退二百餘裏。虢石父與楚侯二人聞訊,丟下正與自己商議政事的宜臼前往顯德殿候著了,餘宜臼一人木立當下。待到回過神來,他立刻回東宮收拾細軟,連夜奔出鎬京城,連申後都不敢知會便奔走申國。細細思量後他決定倒打一耙,說大王返京後以為宜臼威脅自己王位,要廢除東宮,改立褒姒之子,申侯必定會對此深信不疑。
秦夫人雖然還不知道此事,可總覺得不安,待到洪德進門便匆匆問道:“宮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眼下的秦夫人是一柄抵在洪德脖頸的利刃,隨時能要了他的命。他故作鎮定,滿麵疲憊地搖頭:“明日舍妹要與趙上卿一同問斬了,我隻是有點……”
“我明白,可褒姒不除,日後會威脅到咱們!”秦夫人寬慰了他兩句。
洪德點了點頭,用疲憊的嗓音說道:“我知道。”他從背後抱住秦夫人,親吻著她的耳垂,秦夫人耳朵燒得通紅,對他沒有任何防備。
洪德的手順著肩膀向下摸到了秦夫人的前胸,她嬌嗔地低吟了一聲,用手握住了洪德的手,眼睛微閉著靠在他的胸前。卻不知洪德正冷眼俯瞰著自己,如禿鷹盯著死屍般,他用手勒緊了她的脖頸。秦夫人掙紮著,喉嚨中混沌不清的聲響中滿是驚恐與不可思議:“為什麼?”
“大王回來了,你死還能保全我,你若不死,我們都得死!”
秦夫人張著嘴、睜著眼,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那眼睛慢慢地又閉上了,手垂了下去,徹底沒了氣息。屍體被洪德送回秦府,再偽造成上吊自殺的場麵,才匆匆回顯德殿候著。
鄭伯友與啟之是隨後到的,擁擠在大殿上的人越來越多,聞訊的士大夫挨個趕來,等著周王宮湦這一覺睡醒傳喚自己前去問話。
褒姒的呼吸十分均勻,麵色仍舊蒼白,眼睛仍然閉著。周王宮湦歎了口氣,從床上翻身下來,他的氣色比昨日進宮時好了很多。大殿上已經人滿為患了,候在一旁的下人見大王醒了,立刻進言道:“朝中百官已經在門外候了多時,要不要將他們打發了?”
“洪德在嗎?”
回話之人點了點頭,周王宮湦便將床榻上的紗幔放下來:“請進來!”
“是。”這人應聲將洪德請了進來。這叫門外的士大夫們麵麵相覷,洪德賣主求榮、臨陣倒戈,如今卻備受器重,這宮裏又會變成褒家的天下了。人人都對他嗤之以鼻,可個個又都在急於同宜臼劃清界限,正想著編纂出一個什麼理由來向周王控訴自己的無奈。
洪德進了裏屋,向周王宮湦拜謁,滿麵坦然,如今能夠指證他助紂為虐的證據都不複存在了,而趙叔帶投鼠忌器,更不會主動揭發自己對褒姒的不倫之戀。褒姒對大王患得患失,也不肯說,他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和日後的榮華富貴。
“秦軍撤了嗎?”周王宮湦問道。
洪德的眼神在床榻的紗幔之上停留了片刻,立刻回過神來:“撤出鎬京城二百餘裏,如今秦伯大薨,秦國宗主一事還請大王定奪!”
“不必定奪,秦國自有嬴開,不用寡人費心!”
洪德麵色一驚,他早就差人四處打探嬴開的消息,卻一無所獲。周王此刻的語氣分明就是說他與嬴開始終保持著聯係,如今嬴德帶兵入京雖是洪德的主意,可好像正巧中了周王的請君入甕之計:“嬴開已經回到秦國了?”
“嗯……”周王宮湦的應答極不耐煩,“啟之在嗎?”
“在殿內候著!”
“叫他把楚夫人帶來!”
“楚夫人?”洪德脫口而出,從未聽過這宮裏還有一位楚夫人。瞧著周王宮湦投來的淩厲目光,他不敢多問,立刻應聲退了下去,轉身走出內堂同啟之說道:“大王說帶楚夫人來!”
“楚夫人?”啟之怔了怔,“娘娘怎麼了?”
洪德搖了搖頭,不敢向周王探聽褒姒的病情,周王的不悅讓他提心吊膽、戰戰兢兢,處事更是小心斟酌,不敢有半分懈怠。啟之狐疑地轉向鄭伯友,小聲說道:“娘娘的情況怕是不容樂觀,三哥要按捺住,如今大王在,萬事輪不到你去操心。”
鄭伯友瞧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沒有應聲,看著他離開。
士大夫們伸長了脖子等著這位楚夫人出現,楚夫人生得瘦小,一襲紅衣,就像是個還未成年的少女,進殿見了楚侯立刻喚了聲“哥哥”,這聲音也十分稚嫩。洪德瞥了一眼這夫人,心中冷笑,褒姒在這後宮的路還難走著呢!
啟之走在前麵,楚夫人緊跟其後,進了寢宮向周王拜謁:“參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