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薑婉來見娘,我保她無事!”念兒對齊伯冷冰冰地說道,板著的臉也看不出他是喜是怒,隻覺得這氣勢頗有周王宮湦的氣勢,叫人不寒而栗。齊伯心中一凜,雖有些不信念兒的允諾,可還是問了句:“剛才的話,太子都聽到了?”
“便是不聽,你來找母後什麼事,我也猜得到!”念兒背著一雙手俯瞰著還跪在地上的齊伯說道,來回踱了兩步,用一副老練的口吻說,“當日鄭世子夫婦來送進補的藥材,而後母後將這藥材送去華辰殿,華辰殿便出了事,別人縱然不知怎麼回事兒,我還是清楚的!”
“如今褒後打算怎麼做?”
“這你就別管了,明日叫薑婉來,我保她不死!”
“太子這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了,”念兒轉向齊伯,“我以太子的名義保證讓薑婉活著出宮,可若薑婉不來,日後再發生什麼,我就不敢保證了!鄭夫人小產一事,大王說是她自己不小心,她也憋著口氣呢,此事雖沒法明查,暗著來總可以,若有人這麼順水推舟地將薑婉來拜謁母後的事告訴了鄭夫人……”他說到這裏不再說下去了,餘下的便留給齊伯去想。
“若殿下能保婉兒性命,老夫願為太子效犬馬之勞!”齊伯忙不迭地發誓。
念兒蹲在齊伯麵前,一手搭在自己膝上,老成地拍了拍齊伯肩膀。他起身離開,齊伯也退出了東宮,有了念兒的保證,心中也算舒了口氣,慢悠悠地回了府上。
掘突去見秀秀的事很快傳到周王耳中,自從華辰殿出了事兒,周王宮湦就猜到秀秀可能會咽不下這口氣,褒姒既然無情,秀秀也可以無義。他有些擔心掘突的莽撞會亂了眼下的局麵,秦、楚、申已經亂了,中原不能再亂,若掘突忘乎所以地要為秀秀出這口氣,那就是要將齊國的麵子踩在地上,齊伯絕不會再忍讓了——尤其是他已經將自己大女兒的死忍了下去。
能夠阻止掘突的人,周王宮湦思索了整個後宮,怕是隻有褒姒,至少掘突會看在鄭伯友的麵子上……周王搖了搖頭,此事要做好兩手準備,掘突必定深信害秀秀小產的人是褒姒,怕不會對褒姒言聽計從。周王宮湦其實知道,褒姒未必能勸服掘突,可他還是去了東宮,這麼多天以來,他無非是想要找個借口來看她。
下人站在東宮門外拜謁,這聲音傳入了大殿,讓褒姒一愣。她剛剛準備回寢宮,此刻又頓住了身體,艱難地轉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從容地走到周王麵前:“大王?”
“最近沒什麼事兒吧?”周王宮湦問道。
褒姒看著周王宮湦:“大王不怪臣妾了?”
“你沒什麼要同寡人解釋的嗎?”周王宮湦看著褒姒有些心痛。
“大王早就要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不是嗎?”
周王宮湦幾次張嘴,欲言又止,他不想再和褒姒爭執,覺得無比疲憊:“剛才宮裏有人來說,掘突去了一趟華辰殿,寡人怕是秀秀咽不下這口氣,會不遺餘力地對付你。”
“大王若是不願意動臣妾,臣妾就不會有事,這道理我一入宮你就教會我了!”褒姒慘淡地笑了笑,她知道剛才自己激怒周王,周王卻不同她爭辯意味著什麼。
周王宮湦點了點頭:“你又將此事怪在了我身上……”
褒姒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周王宮湦。
“我來告訴你一聲是讓你早做準備,免得最後被人陷害而慌不擇路。”
“大王……”褒姒覺得這話從周王宮湦的嘴裏說出來有些可笑,“難道天下不是大王的嗎?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天下何時是我的?”周王宮湦反問道,疲憊地看了一眼褒姒轉身就朝著殿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忽然停了下來,他背對著褒姒說道,“褒姒,如果秀秀的孩子真的是你一手害死的,這件事我之所以痛心不是疼惜那個孩子或者是心疼秀秀,也不是覺得整件事你不和我商量就這麼自作主張,而是你有今時今日的心狠手辣,是被我一步步逼到這個份兒上的,我是自責……可自責過後,我們也回不到過去了,是不是?”
“大王不必自責,路都是自己選的!”褒姒說完這話也轉身朝著寢宮走去,她眼中含淚,卻又不敢哭。周王宮湦之所以背對著褒姒說這番話,是因為他的眼眶通紅,他是大王,他不能哭。他停頓了良久轉過身去看著褒姒,褒姒正背對著自己,周王宮湦搖了搖頭轉身朝顯德殿走去。而褒姒卻在這個時候回過頭看了眼周王宮湦,隻看見他留給自己的一抹背影,她緊繃的神經忽然支撐不住地繃散開來,這是她將自己推上了絕路,可不這麼做又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