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陽光嬌媚也多情,透過落地窗傾灑在兩米寬的奢華大床上,溫柔地撫摸著熟睡中人兒的發,在發絲上留下一層層淡淡的光暈,別樣溫馨別樣寧靜。
莊臨昔走進少爺的臥室,看到的就是這幅靜止般的美好畫麵。
但他知道,隱藏在美好下麵的陰影足以讓一個驕傲輕狂的人變得歇斯底裏。曾經那個唯我獨尊的‘莊爺’,從昨天開始不見了昔日玩弄人間的狂妄,不見曾經目中無人的傲慢,亦不見他最熟悉的永遠高高在上的不屑笑容。
走上前,他輕輕地拉下蒙在少爺頭上的薄被,那淩亂又狼狽的模樣刺激著他緊繃的心髒。
少爺已成年,明明是個獨當一麵的強勢男人,卻長著一張稚嫩乖巧的少年臉,比花兒嬌豔,比玉精致,漂亮得不像話。但沒有人敢說他像女人,因為當這張臉上出現‘莊爺’獨有的冷傲不屑時,是多麼的盛氣淩人,是多麼的桀驁霸道!
可此時,他的少爺是蜷縮側臥的沒有安全感的睡姿,滿臉已經幹了很久的淚痕,眉頭緊緊鎖著恐怖的弧度,雙唇被咬得毫無血色,似被夢魘纏身又似在承受蝕骨之痛!
這樣的絕望和脆弱,怎麼可能出現在少爺身上!
伸出手想撥開少爺臉上的一縷發,前一秒脆弱得像一張紙片的人突然睜開眼,犀利而冷漠的眼神直直地逼入莊臨昔的心中,他的手微微一抖,再不敢親近半分。
“少爺,七點半了,您八點鍾約了雪小姐喝茶,剛才雪小姐打來電話,說已經在路上了。”莊臨昔露出溫和的笑容,像平時一樣的嚴謹幹練。
“滾出去!”
莊易寒冷冷地瞪著這個前世導致一切誤會發生的男人,眸底的冷漠和冰冷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見莊臨昔萬年不變的溫和笑容微微崩裂,莊易寒忽然意識到,他已經重生了,而且回到了十年前……
想起那個人的死,想起前世的種種,莊易寒緩緩低下頭,揉著刺痛的太陽穴,他壓抑了許久才令自己冷靜下來,“抱歉臨昔,我做噩夢了。我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少爺。”
直到莊臨昔離開許久,莊易寒才緩緩地抬起頭,茫然地望向窗外。
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
此時的她十九歲,是所有人眼中強勢霸道的莊爺,是高高在上的王者霸主。她還沒有遇到那個幹淨又讓她淪陷的人,沒有霸道地進入那個人的生活,沒有強勢地禁錮那個人的自由,沒有卑劣地折斷那個人的羽翼,沒有殘忍地毀掉那個人的人生,她更沒有……
如果……如果她早一些讓那個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女人,如果她愛那個人的方式溫柔一些,或許……或許前世她和那個人之間就不會那樣傷痕累累了吧。
“君茗……”
瞧,現在喚起這個名字都讓她似萬箭穿心般疼痛!原本想好好地護著那個人,想將一切美好的東西給那個人,想看那個人幹淨的笑容……到最後,一直傷害那個人的竟然是以為最愛他的自己!
“莊易寒……你為什麼不死……”
“你做男人有那麼多女人恨你,你做女人有那麼多人想你死,你做兒子害死自己的親媽,你想做個好人卻是最十惡不赦的壞蛋,你想愛他卻……太失敗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失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