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得到。”蘇孝全定定地看著孟軍山。
他這困獸之鬥,也算是英勇了。
“我不相信你,但我現在也不能不相信你了。”孟軍山被獄警拽著站了起來,蘇孝全也跟著站起來問了一句:“三爺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想讓你死嗎?”
“我他媽不想知道。”孟軍山吼了一句,“想我死的人那麼多,我他媽沒工夫搭理你們在想什麼。但你替我告訴蔣競昶,他敢動江洋一下,我就死了也能讓他全家陪葬。”
“如果他敢動三少,我也會這麼做。”蘇孝全吸了一口氣,看著孟軍山被拽進了小門,突然喊了一聲,“三爺。”
孟軍山拿手抵了一下門框,蘇孝全已經放下了對講機,聲音不大但能讓孟軍山聽清楚:“雖然我一直覺得您做的事都不對,但我真的挺敬重您的。”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孟軍山冷冷地笑了一下。蘇孝全隔著玻璃最後看了他一眼:“所以,您吩咐的事我一定都會辦好。”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一屋子煙差點讓人以為著火了。
蘇孝全低頭掐了煙,沒在乎電梯門口幾個人詫異又憤怒的眼神,也沒搭理前台小姑娘的招呼,就徑直朝杜澤山的辦公室去了。
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杜澤山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
門口的助理告訴他,杜先生早上見了梁小姐和鄭凱文之後就一直這麼在辦公室裏發呆,不是坐著就是站著,會議也全部都取消了。連蘇孝全敲門他都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聽到沒聽到。
“三少。”他推開玻璃門,輕輕地喊了一聲。
但是杜澤山沒有動。
“三少,”他又喊了一聲,走近了一些,“我……”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說。”杜澤山有點生硬地打斷了他。
蘇孝全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來了些許的不一樣,也不知道是發燒的關係還是杜澤山正在默默地起著某種變化,他以前絕對不會用這麼生冷決絕的聲音說話。
蘇孝全低了低頭,其實真的要說,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三哥。”
過了大概有幾秒鍾,杜澤山的語氣恢複了平常的溫度,但依然沒有看他。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也不想問。我現在需要人幫忙,你如果願意繼續留下我不會趕你走,隻是以後我們都不會像以前一樣了。”
杜澤山頓了頓:“當然你要走我也不會強留你,你自己選吧。”
蘇孝全看到玻璃上反射出的人影,還是他認識的三少,但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我留下。”他沒怎麼猶豫,這是他早就做好的選擇。
“那好。”杜澤山轉過身來看了看他。蘇孝全不禁微微一愣,杜澤山眼神跟平時完全不一樣了。
“你現在幫我做一件事……”杜澤山正低頭翻桌上的文件,突然聽見門口有人喊了一聲:“杜先生。”
蘇孝全和杜澤山幾乎是同時回頭,看到了站在門口一臉慌張的潘智勇。
“出什麼事了?”杜澤山問。
“孟先生出事了……”潘智勇大口地喘著氣,“剛剛監獄裏有暴動,孟先生受了重傷,已經送到醫院急救了。”
杜澤山翻著文件的手猛地在桌上撐了一下。
“三少。”蘇孝全搶了一步過去,伸手要扶他卻被杜澤山擋了下來,蘇孝全懸空的手收了回來,“要不要現在去醫院看看?”
“不用。”杜澤山撐了一下桌麵站穩了,他已經料到這個結果了,也已經做好了承受的準備,就是沒有想到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會讓他這麼難受。
他沒有懷疑過叔叔對他的疼愛,他雖然也不認可叔叔做過的一些事,他雖然也恨叔叔殺死了梁洛心,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叔叔去死,而且還是為了保全自己去死。
這一切潘智勇看在眼睛裏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有插嘴說什麼,他還有話要說,忍了忍還是沒憋住:“現在消息已經散出去了,下麵堂口裏的人已經開始亂了。”
蘇孝全低聲罵了一句,他雖然知道孟軍山一死搶地盤的事情肯定要發生,但沒想到動作這麼快。
“股價也在跌,錦城集團那邊說要開會,這邊……”
“我去。”杜澤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潘智勇,“你去跟他們說,叔叔的位子留著,我來坐。”
蘇孝全猛地回頭看了杜澤山一眼,他不知道杜澤山是什麼時候做出這個決定的,但是他儼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也許是早就想好了,也許就是剛才短短幾秒。
他已經不是孟江洋,更不是原來的杜澤山了。
“杜先生你確定……”
“沒有杜先生了。”杜澤山直起身子理了理袖口,“就跟他們說,孟江洋回來了。”
“什……什麼?”潘智勇看了蘇孝全一眼,他來的時間短,並不知道孟江洋換身份的事,所以聽得一頭霧水,還想問一句孟江洋是誰的時候,被蘇孝全一眼瞪了回去。
“照說就行。”蘇孝全冷冷地說,潘智勇隻好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杜澤山坐回到椅子上,然後蘇孝全聽到一聲巨響,扭頭才看到桌上的鎮紙隨著一堆文件夾和相框被掃到了地上,亂得不成樣子。
杜澤山抬手撐著額頭,指關節緊得發白。
“杜先生……”
還不等蘇孝全走過去撿東西,就聽見助理的聲音,蘇孝全剛想吼,就見跟在助理身後的兩個人已經搶了進來,沒等他看清楚,一個人已經一把坐在椅子上的杜澤山拎了起來。
“她在哪兒?”蔣競羽沒頭沒腦地丟出這一句。
杜澤山被他一下子從椅子上拽起來還有點沒回過神,這時候才看清楚是蔣競羽,他抬手擰了一下蔣競羽的手腕,疼得蔣競羽不得不鬆了手。
他沒想到杜澤山這麼大勁兒,不是蔣競昶他就摔了。
“你問誰?”杜澤山的聲音冷冷的,連蔣競昶都覺出來不對勁。
“梁洛心……陳艾美……你管她是誰,你知道我問的是誰。”蔣競羽吼起來,要不是蔣競昶拉著他,他剛才那一腳已經踹到杜澤山的身上了。
“你們的人,你來問我?”杜澤山推好領帶,理了理領口。
“杜澤山,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麼,但人命關天,天亮之前找不到她,她可能會死……”蔣競昶一邊牽製著弟弟,一邊朝杜澤說。
杜澤山捏著袖口的手抖了抖,卻沒有看他們:“關我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她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你以為她為什麼要跟我哥談條件!你以為她為什麼消失不見,她要真的想做陳艾美,她早就回來了,她他媽到最後心裏有的人都是你!”
蔣競羽漲得臉通紅,杜澤山卻隻是笑了一下:“那又關我什麼事?”
“杜澤山你還是不是人!”蔣競羽差點就一腳踹到杜澤山的身上了,硬是被蔣競昶拉住了。
“你找錯了人了,”杜澤山目光很冷,冷得讓人打顫,“這世上沒有杜澤山這個人了。”
蔣競昶猛地一愣,頓了頓才說:“孟江洋,就算她不是梁洛心,她沒有虧待你沒有傷過你,你們在一起幾個月,我不信你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
蔣競昶擰著眉頭看杜澤山,他現在看不懂杜澤山了,這個人完全變了。
“蔣競昶,你現在來跟我談感情?你找個冒牌貨來玩弄了我幾個月,現在來跟我談感情?我告訴你,我以前一直都覺得梁洛心可能真的還沒有死,是你告訴我她真的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