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伊塵,是漠北雲國初凝公主的劍術師父。

按照初凝的猜測,我應該不是是漠北人,不知緣何才流落在這大漠之中。

我失去了一切過往的記憶,自然更是不知的。

伊塵,遺塵,遺忘前塵的意思,這是我的救命恩人塵藥給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歡。

我跟塵藥一起生活了五年,第六年的時候,他留下一紙書信、一袋盤纏,祝我萬事順利便自此不見了。

他真是一個神秘的人,五年之久,我與他朝夕相處,卻對他了解得甚少,聽他說他是在和尚廟裏長大的,二十歲那年還了俗,好像是因為一個女人。

或許他是去找那個讓他還俗的女人去了,我這樣想通以後,便決定不再留在那裏了。

那是我蘇醒以來第一次出門,不知道原來錢是這麼不禁用的東西,大吃大喝了一些日子便身無分文,隻好喬裝混跡在一隊商販中出些力,討碗飯吃。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個月,我跟著討飯的那隊商販,進入到漠北的都城——偃月城。

這裏很繁華,比起跟塵藥一起住的那個破屋,簡直像另一個世界,可就在進城門的時候,因為沒有居民證,我被人攔下了,他們說我是奸細,拉著我去見他們的王。

適逢那日他們的王出外不在,留下兒子拉罕王子蘇亞暫管朝政。

蘇亞長得眉清目秀,一點也沒有“拉罕”這個稱謂的粗獷模樣,並且自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翩翩君子,見我一介女流,竟然還會些拳腳,不僅沒把我怎麼樣,反倒將我引薦給他的妹妹初凝公主做了隨身侍衛。

初凝對劍術很感興趣,我負責在她閑暇時教她一些防身之術,她自此便稱我做“伊塵師父”。

她在漠北的公主裏年紀最小,長得又乖巧可愛,所以極受父兄寵愛,手腳也就比平常人鬆懶些。

學劍術或許隻是她的一時興起,但既然她叫我一聲師父,我自然也沒有不盡力的道理,於是用盡了辦法,先鍛煉她的筋骨,使之能拿穩劍,不至於被別人一擊就繳械投降,這樣過了半載,我開始教她一些簡單的入門劍術。

我也不知道我的功夫是誰教的,仿佛與生俱來,一招一式都是信手而為,毫無章法,叫人看不出出處,好在形式優美,進退靈活,尤其適合女孩子,即可以防身,動作起來也好看得緊,十分討巧,就連蘇亞看了也讚不絕口,初凝當然更不在話下。

甚至因為這個,我回到了這裏——中原。

這是一個強盛的王朝——淩,勢力單薄的嶺西和南靖都以它馬首是瞻,實力相對雄厚一些的漠北即使再心有不服,迫於淩國的軍事實力和整個緊張局麵也不得不暫時低下那一顆顆高傲的頭顱,前往朝拜,並且進獻珍寶。

傳聞四方菊壇五年一次,說的是四國相邀而聚,共享繁華景象,順便暢聊暢聊長遠未來,但就連我這樣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也看出來這裏麵的門道,深著呢!

從古至今,大國與小國之間的博弈就沒停止過,所謂的四國相聚,舉世同歡,其實是同床異夢。

大國想要借展示國威的機會向小國施加壓力震懾,以求達到不屈一兵一將,讓小國從心底裏臣服於它的目的,而這些明知道對方目的卻仍然硬著頭皮前來應邀的小國們自然也有他們的想法。

雖說是進獻,但他們也希望能有尊嚴的進獻,最好還能從中學到些什麼,即使不能,也能從中了解到更多的時態與自身處境,以備他日還擊,擺脫這被壓製的命運。

為此,各小國之間不惜互掐,在進獻時適當的耍一些無傷大局的計謀更是常有的事。

為了讓我對這無傷大局的小計謀多一些了解,蘇亞告訴了我許多關於淩國當今的皇上容瑾的事。

聽說他原隻是前朝皇帝的駙馬……

一個駙馬怎麼會坐上皇帝的寶座,我實在有些想不通。

想不通便不想了,我來,隻需為他舞劍。

帶著這樣的認識,我來到他的宮殿。

金器玉石、林樓書閣、奇珍異獸……如果說初凝的公主府比作黃金,那這裏便是寶石,奢華高貴的同時更顯典雅稀有。難怪初凝對這裏的一切都是一副很有興趣的模樣,這裏的許多東西,確實是連她這個堂堂漠北公主也難得一見的。

我自然更是沒機會見到的,但可能是年紀偏大了的緣故,加之跟著一個和尚相處了五年之久,見到這些繁華之景,我的內心竟頗有些不為所動,仿佛這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那些東西就應該為淩國所有……

“或欣公主,或欣公主您等等小的們……”

走至一處宮門前,正有些出神了,右手臂被輕輕一拉,我看向一旁的初凝,她正看著我,眼神裏透出幾分慌亂,“這是淩國的或欣公主容嘉,我該不該上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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